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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正中长着一棵高大的玉兰树。蒙蒙细雨里,玉兰花绽放在枝头,像一只只白玉雕成的酒杯。

玉兰树下几只麻雀在啄食,看到廊里有人,立即警觉地扑腾着翅膀,飞向了空中。

秦奕羽看着飞走的麻雀,叹息道:“远远,你知道吗?你就像这些麻雀,稍微受到惊吓,就会逃跑得无影无踪。”

赵远远脸红道:“人家才没有麻雀那么胆小呢。”

秦奕羽低下头来,认真道:“远远,如果毕业以后,你发现我已经早早到了你的家乡工作,你会觉得感动吗?”

赵远远害羞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从你们河北,到我们四川,好远的——”

秦奕羽脱口而出:“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愿意去的。我的一颗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样*裸的表白一下让赵远远心跳不已,她慌忙地往旁边移了两步,逃避道:“这里,这里*静了,我们,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走走吧。”

秦奕羽放下伸到半空中的手臂,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走了两步,又道,“远远,你听,雨里有花瓣飘落的声音——”

赵远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果然看到了冷风吹过,细雨斜飞,花瓣飘零。

一片,一片,又一片,洁白的玉兰花瓣飘落在青青的草地上,发出细微的“扑簌”声。

四周安静得像已经与世隔绝。

除了他们俩,再没有一个人。

那些洁白的花瓣,义无反顾地飘落下来,纤尘不染,行踪不定。

好似两人心中最初的爱恋。

初夏的时候,两人又去了一次玄毓湖。

那天是赵远远的生日。秦奕羽理了发,洗了澡。换上新买的绿色t恤,郑重其事的出了门。

星罗棋布的玄毓湖,有的湖泊里已经开满了荷花。碧绿的荷叶衬着粉色的花朵,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望。

奏奕羽租了一艘小木船,和赵远远一起划着浆向湖中心荡漾过去。

绕过一个小岛,就到了荷花盛开的地方。因为远,所以游客也很少。秦奕羽弃了浆,笑道:“我们就在这里随风飘荡一会儿吧。”

赵远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太阳伞固定在船舷上,斜着身子躺了下去:“正好,我要睡一会儿了。”

刚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脸上传来一阵清凉。原来秦奕羽摘了一片荷叶盖在了她的脸上。

赵远远吸了吸鼻子:“我要睡了,不许打扰我。”

秦奕羽笑起来:“懒猫,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你难道不想看一下吗?”

赵远远抬了抬手臂:“哦,什么礼物?放到我的手里好吗?”

秦奕羽故弄玄虚:“不行,你要坐起来,我才好放到你的手里。”

“那好吧,”赵远远懒懒地直起身子,把手伸到秦鹏面前:“拿来,我看看。”

秦奕羽低声道:“你闭上眼睛数,数一,二,三,我就放到你的手里。”

“怎么这么麻烦?”赵远远嘴里嘀咕着,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轻轻数道:“一,二,三——”

“三”字刚说出口,就觉得手心传来一阵冰凉。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串洁白的玉石打磨成的小珠子穿成的项链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里。

“好漂亮啊!”赵远远拿起项链,细细地抚摸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掰开项链后面的金属扣,举起双手朝自己脖子上戴去。

但是两只手在脖子后试了好几次,却总是扣不上项链的金属扣。

秦奕羽柔声道:“我来帮你戴,好吗?”

赵远远点了点头,将身子转到秦奕羽面前。

秦奕羽笨拙地扣上了金属扣子,双手顺势滑到她的颈前,抬起她的脸颊,低下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赵远远的粉脸一下变得通红。但是她没有推开秦奕羽,而是抬起下巴,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地回吻了一下。

秦奕羽沉醉了,心里像有无数的烟花在盛放。小船摇摇晃晃的,荷花清清香香的,他将赵远远紧紧揽入怀中,再次吻向她的嘴唇……

赵远远从禅意茶楼跑出来。

每跑一步,就离那个人远一步,心里就莫名地痛楚失落一步。

她强制自己不要回头。

密密的细雨凉凉地打在脸上,她胡乱用手擦了一下,分不清擦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也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她终于伸手打到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西山栖项目部,她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上还滴着雨水。

薛妮觉得有些奇怪,主动招呼道:“赵经理,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呀,你没带伞吗?”

赵远远眉头紧锁:“我没想到会下雨,对了,你有干毛巾吗?借我擦擦雨水。”

薛妮道:“我这里有雨伞,你打着回宿舍去换套衣服吧。宿舍里有为员工准备的工作服呢。”

赵远远接过雨伞,忍不住打了一寒噤:“那太好了,谢谢你。”

来到员工宿舍三楼,推开306房间的房门,赵远远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学时住的女生宿舍,房号就是306寝室。

306寝室,有着太多的青春记忆,太多的欢笑和泪水。

只是如今又见306,却早已物是人非。

赵远远走进寝室,三步两步来到衣柜面前,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果然挂着一套玫红色的工作服。

把卫生间的热水开到最大,狠狠冲洗了一下,再换上干爽的工作服,赵远远觉得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头发还是湿的。她把卫生间的电吹风拿到书桌前面,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慢慢地吹着头发。

突然,她的目光被书桌上一个精致的镜框吸引住了。

镜框里是一幅夏日荷花的照片。无边的荷叶,粉色的荷花,让人一见之下就怀念起夏日的美好来。

荷花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词:

一剪梅玄毓湖

无尽莲花带笑迎,莲盖倾倾,莲茎亭亭。清波摇棹捉蜻蜓,也趁风轻,也趁潮平。一曲菱歌唱晚晴,濯了头缨,忘了归程。扁舟划碎满湖星,几点渔灯,几羽惊翎。

这首词,赵远远太熟悉了。

记得那一年自己十九岁,秦奕羽约了自己去玄毓湖畔,为自己庆祝二十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

刚刚进入夏天,阳光不是很毒,荷花开得正好,他们租了小船在湖上荡漾。他给她讲笑话,他们一同唱歌,他出其不意地送给她一串洁白无暇的白玉项链……荷花飘香里,他抑制不住地吻了她。

她也笨笨地回吻他。

那是他的初吻,冲动而热烈。

那是她的初吻,青涩而甜蜜。

回来后,第二天秦奕羽在教室找到赵远远,给了她这首词。

作旧的信笺纸,俊逸潇洒的字迹,一下就吸引住了她。

她细细地读着他的词,仿佛看到昨日的美好,被定格在了这一首优美的长短句里。

记得当时他侧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远远,以后每年你过生日,我都要为你写一首词。

她读懂他眼里的柔情,瞬间被感动了。

在那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她都在心里痴痴地想,所谓幸福,是不是就是他每年为她写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