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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遠遠——”突然路邊傳來一個悅耳的男聲,帶着標準的北方口音。

趙遠遠轉頭過去,只見路邊昏黃的燈光下站着一位穿着深色大衣的年輕男子,高高的,挺拔的,白皙的,手裡抱着幾本書,應該也是剛剛下自習的學生。

趙遠遠幾步小跑過去,仰頭問:“有什麼事嗎?”

男生沒有說話,暖暖的目光停留在遠遠臉上,過了半晌,說道:“我愛你,愛得刻骨銘心。”富有磁性的聲音,抑揚頓挫,像在吟誦一句優美的詩詞。

上大學以來,趙遠遠身邊也時常有一些男同學過來獻殷勤。有的會塞給她一張小紙條,約她看個電影什麼的,有的膽子大些,會紅着臉問一句,你願意做我的girlf日end嗎?但是沒有誰會像現在這樣,剛剛一見面,就說出一句那麼直接突兀而又那麼深情款款的表白。

趙遠遠愣了一下,本能地回復:“怎麼可能?我都不認識你。”

男生沒有辯白,微微勾起嘴角,看着燈光下的趙遠遠。

他的嘴唇薄薄的,很紅潤。

他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愫,趙遠遠被看得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愣了一會,她終於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生似乎沒有想到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停頓了一下,薄唇輕啟:“秦奕羽。土木工程零九級的。”

趙遠遠飛快地在腦海中搜尋着這個名字,一下想起了什麼,說道:“秦奕羽?就是在校刊上經常發表文章的秦奕羽?”

秦奕羽點了一下頭。

趙遠遠慶幸總算能夠找到一些話說,沒那麼尷尬了:“我看過你發表的那篇‘而今聽雨’,寫得挺好的。”其實是駱雨雨覺得寫得挺好的,但現在能找到些話說總比兩個人干站着強。

秦奕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靜靜地看着趙遠遠,沒有說話。

趙遠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揚起手臂揮了揮:“那我先回寢室了——”說完立即轉身小跑着追向已經獨自出了校門的駱雨雨。

駱雨雨已經買了一個大紅薯,掰了一半遞到趙遠遠手裡。兩人啃了幾口紅薯,趙遠遠扯了扯駱雨雨的衣袖:“你猜,剛才叫住我的那個男生是誰?”

駱雨雨咽下嘴裡的紅薯:“是誰?”

趙遠遠有一點小得意:“就是那個經常在校刊上發表文章的秦奕羽。”

駱雨雨停止了啃紅薯:“秦奕羽?就是剛才叫住你的男生?長得還挺酷的嘛。他跟你說什麼了?鼓動你也去校刊投稿?”

“才不是呢,”趙遠遠甩了甩拎在手中的書包,“他說,他說他喜歡我。可是,我覺得不可能,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駱雨雨故作姿態地四處打望道:“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怎麼天上掉下這麼大的一個餡餅來?”

趙遠遠沒好氣地擰了一下駱雨雨:“才不是呢,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駱雨雨笑得差點被紅薯咽着了:“怎麼不是?趙遠遠,我看你是要走桃花運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是緊張的複習和考試。秦奕羽沒有再出現。趙遠遠上自習做作業時偶爾想起他來,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說了刻骨銘心就沒下文了?難道是在同自己開玩笑?

寒假過後,新的一學期開始了。

趙遠遠從老家龍行縣出發,要先坐兩個多小時的汽車到火車站,然後坐一個通宵的火車到成都,再在成都坐整整一天的動車才能到達南城。路途遙遠,又正值春運期間,火車站人山人海,她背上背着行李,手中拎着媽媽硬塞給自己的各種吃食,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覺得自己像在參加一個綜合考驗體力與耐力的殘酷集中訓練營。

終於回到學校,趙遠遠發現自己成了寢室里最晚返校的一位。

寢室里的四個美女,無錫的韓容容據說已經到教室上自習去了,湖北的黃巧霞躺在床上帶着耳機聽音樂,南城本地的楚寧正站在衣櫃面前整理着她的滿滿一柜子的愛衣。

趙遠遠收拾好行李,剛剛洗漱了一下,隔壁的駱雨雨到門口張望,見了趙遠遠,幾步跑過來,拽着她的胳膊,笑得像一朵盛開的鮮花:“遠遠,親愛的,你可回來了!”

趙遠遠甩給她一包麻辣牛肉乾:“給,我的家鄉特產。”

駱雨雨拿着牛肉乾轉身出去,一會又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袋餅:“喏,我媽親手做的,我們那兒的人可愛吃這種餅了,你嘗嘗。”

趙遠遠咬了一口餅:“正好,我還沒吃晚飯呢。”駱雨雨忙遞給她一杯水:“慢點,別噎着——”

趙遠遠撕開一包牛肉乾,拿了兩塊牛肉乾夾在軟餅里:“嗯,夾着牛肉味道更好。”掰下一半餅遞過去,“你嘗嘗呢。”

駱雨雨咬了一口:“確實更好吃了。”

第二天坐在教室,好不容易熬到第四節課,趙遠遠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恨不得馬上衝到食堂去,然後再回寢室吃幾塊東北軟餅夾四川牛肉乾。

鈴聲一響,趙遠遠拽着駱雨雨率先從教室後門跑了出去。

——衝刺食堂。

——晚到幾秒,食堂的人就會增加數倍,排隊的時間就會增加數十倍,自己的肚子就會餓上數百倍。

然而剛剛跑到走廊上,就被一個深藍色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緊接着一雙白凈的手拿着一個褐色的信封遞到了面前。

她抬頭一看,該死,居然是那個肉麻的秦奕羽。

這麼多同學都要走出來了,要是看到他在這裡遞情書……

趙遠遠臉一紅,慌忙接過信封,揉在掌心塞進衣袋,低頭繞過秦奕羽,繼續向著樓梯間跑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趙遠遠和駱雨雨今天不僅打到了食堂限量版的紅燒大排,還坐到了食堂最佳的靠窗觀景位置。津津有味地啃完香噴噴的大排,扒了幾口飯,趙遠遠從衣兜里掏出揉得皺眉巴巴的褐色信封來:“雨雨,想不想知道裡面都寫了些什麼?”

駱雨雨皺皺鼻子:“不會太肉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