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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石嶺,往山谷有棲雲山弟子從密如織毯的灌木叢林中開闢出一條小路。yanKuAi追書必備

見折斷的枝椏滲出樹液都是黑色的,陳尋確信這片山嶺叫魔煞污染有相當長時間了。

陳尋與李余此前進入塗山,遭遇異化棘蛇,噬血凶厲,看見人獸就狂性大發,叫陳尋悉數斬殺劍下,也沒見有一條棘蛇退走。

然而剛才數以千計的飛行妖鼠見不敵九相靈旗幻化的夔龍法相,竟然往深谷里退去,這點叫陳尋又驚又疑:

背後極可能有靈智魔物控制着這些飛行妖鼠。

這麼看來,修鍊魔煞的人或者荒獸未必能就喪失靈智,更可能是扭曲靈智,變得噬血凶厲。

陳尋抬頭看了看彷彿流霞覆蓋蒼穹的天焰,而玉柱峰之一役猶給很深的陰影,也對此行充滿憂慮。

由於天焰的存在,這些區域不會有什麼強橫的靈禽生存,故而他們遭遇受魔煞污染的妖禽,可能性極微。

而塗山絕嶺深處,數千、數萬年來,人跡罕見,都不知道有多少強橫荒獸生髮靈智。要是這些凶獸都修鍊魔煞,變成嗜血凶厲的魔物,問題就大發了。

夏相宜、周陽等人,走過去跟棲雲山弟子寒暄,陳尋與雷萬鶴身為外門弟子,自然湊不上熱鬧,都在外圍警戒、休整。

看常曦噴火的美眸,恨不得將那個青年生剝活吞了,陳尋猜想那人很可能就是元武侯世子姜彬。

姜軻雖然是元武侯長子,卻是姬妾所生;姜彬才是將來能繼承元武侯爵位的世子。

而元武侯使姜軻入神宵宗修行,卻使世子姜彬到棲雲山修行,這背後有什麼蹊蹺,就不是陳尋此時所能琢磨的。

陳尋看到石溝里有一頭己經斃命的妖鼠,撿起來見其魂魄皆喪,但青鱗密布的肉身則完全無損,想到元武侯府也能煉製鎖魂印,眉頭微蹙,心想元武侯府或許也有煉製魔兵的秘法。

一名棲雲山弟子走過來,陳尋不動聲色的將妖鼠遞給他。

“你走你們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常曦陡然拔高聲調,陳尋訝然轉頭看去,卻見常曦滿臉不悅的往遠處走去,而夏相宜、周陽等人眼睛也有對常曦的不滿跟惱怒。

陳尋猜測夏相宜多半是想跟姜彬等棲雲山弟子同進退,彼此可以接應,常曦應是這事跟他們鬧崩了。

“大當家,你不要丟下我啊!”陳尋忙跟過去。

就算常曦不跟姜彬他們分道揚鑣,陳尋也會找機會離開。

他一來怕元武侯府的人會暗中搗鬼,二來陳尋想要收集一些血丹,最好能避開夏相宜、周陽等人的視野。

現在機會恰好,就算回到宗門,夏相宜多半也只會將擅自行動的罪責推到常曦頭上去。

常曦好似沒有聽見陳尋的聲音,赤足踏着似墨染過的黑褚山石,就越上左側的山頭。

陳尋手腳也不慢,緊緊的跟了過去。

雷萬鶴等翠微湖弟子都面面相覷,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按說他們借常曦開闢的洞府修鍊,應該跟常曦共進退,但此次出來,谷陽真人又明令他們這些谷陽峰的內外門弟子,都聽夏相宜的號令行事。

然而這邊除了有夏相宜、周陽等數名天元境強者隨行外,夏相宜手裡更持有臨行前谷陽真人所賜的天階至寶六魁爵幡。

他們在赤楓堡時,就滴血祭入六魁爵幡,真要在山中遇到什麼窮凶極惡的危險,可以借用六魁爵幡施展陣法神通禦敵。

常曦性子無常,變幻莫測,要是遇到什麼兇險,常曦修為強橫,說走就走,其他弟子想要從險境脫身,就難了。

這邊一遲疑,常曦與陳尋就已經消失在石嶺之後。

“常曦師姐應是不想我們跟上去拖累她吧?”有人自我安慰道。

雷萬鶴咬了咬牙,還是大步流星的追上去,大喊道:“等等我。”

“你跟過來做什麼?你就不怕跟我死得快嗎?”常曦赤足站在一方赤岩上,歪着雪膩的脖子瞅着陳尋,在天焰流霞的映照下,美眸彷彿兩枚美寶,透着晶瑩光澤。

“咱生是大當家的人,死是大當家的鬼,”陳尋心裡知道常曦還是指望能有人跟上來的,涎臉笑道,“再說大當家過來找我們,大概也是想我們了吧?”

常曦嗔怪自作多怪的橫了陳尋一眼。

這會兒雷萬鶴、余文英、余文鳶三人也從嶺巔追過來。

雖然翠微湖人煙稀少,但這次也有二十多個弟子進入塗山,竟然僅有雷萬鶴三人追過來,陳尋心想常曦就算在翠微湖,也不怎麼得人心啊。

“虧得大師姐平日待她們這麼好,她們竟然都向著夏師兄……”余文鳶見竟沒有其他人再跟過來,也抑不住氣憤。

“又沒人叫你們跟過來,還嫌你們是累贅!”常曦滿臉嫌棄的說道。

“再往裡走,有可能會遇到兇橫之極的魔物啊,要不咱們就在左右打打醬油得了?”陳尋涎臉問道。

“是啊,是啊,”雷萬鶴附和陳尋道,“那數以千計的飛鼠,背後應有靈智妖獸所御,我們最好是能跟在夏師兄他們後面,萬一他們遭遇什麼不測,可以及時救援,夏師兄日後必也承大師姐你的情……”

陳尋心想這雷萬鶴還真是陰險,明明是他貪生怕死,想跟在夏相宜他們後面,偏偏還能挑到打動常曦心坎的話說。

“怕死就不要跟過來。”常曦卻非雷萬鶴三言兩語所能說動,折身往北面的深山大壑潛去。

陳尋猜測常曦早他們十數日進入塗山,必是有所發現,才會折過找他們匯合,未曾想剛過來就與夏相宜、周陽他們發生不快。

塗山深處千嶺萬壑,峰高萬仞、谷深萬丈,毒蟲蛇蛟莫知其數,諸宗有兩萬弟子進入塗山深處,陳尋與常曦、雷萬鶴、余文英、余文鳶四人,往北走了近百里,都沒有見到一個同道之人。

走到一座百餘丈高的褚紅色石嶺前,常曦示意大家加倍小心,斂息寧神潛到石嶺上,陳尋看到石嶺下竟是一座蛇谷。

成千上萬條烏鱗大蛇盤在陰氣魔煞濃郁的深谷里,看着這些有數丈、甚至十數丈長、石磨粗細的巨蛇,吐着鮮紅的蛇信子,陳尋就覺有一股寒意從尾椎脊直竄上來。

陳尋此前所遇到的棘蛇,最大不過兩三丈長、水桶粗細,就已經是難纏之極,沒想到這座山谷里竟然藏有如此之多的烏鱗巨蟒異種。

而這些巨蟒,露出彷彿九幽鐵鑄就的細密獠牙,竟然在吞噬同類,余文英、余文鳶姊妹倆看了都花容慘淡。

陳尋暗暗心想:難怪諸宗子弟此前沒有發現這些烏鱗巨蟒,實是這些烏鱗巨蟒以同類血肉為食,還沒有從這座蛇谷出去過。

陳尋待到跟常曦她們撤出,這時蛇谷深處傳來一聲低嘯,烏鱗大蛇如聞軍令一般昂首直立,繼而往蛇谷東側方向游去。

蛇谷東側的灌木叢很快被群蛇壓出一條路來,陳尋看到蛇谷東側的地底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來。

陳尋撿了一塊石塊,往離他們最近的一條烏鱗大蛇擲去,又壓着聲音跟常曦說道:“出手震散其魂魄,我有妙用。”

常曦不耐心陳尋對她指手劃腳,美眸橫了他一眼,但那條烏鱗巨蛇已經驚動往這邊掠來。

巨蟒掠到山頂看見陳尋等人,鮮紅的蛇信子滋滋而吐,張口就要噴吐毒霧,常曦隨手將十數道劍意擲入烏鱗巨蛇體內。

這條近有十丈長的巨蟒眨眼間就魂喪魄消,無聲無息的橫屍石嶺之上。

陳尋暗道常曦這手本事,他怕是修鍊十年都趕不上,他從須彌戒里掏出一枚鎖魂印,滴血祭入他早就煉製成功的一枚傀儡戰魂之中,隨後將這枚傀儡戰魂煉入巨蟒的體內。

這條巨蟒就像又活過來一般,昂首而立。

將三魂六魄融煉為精魄,即為傀儡戰魂。

傀儡戰魂能驅動金石煉製的機關傀儡,自然也能驅動剛死不久的人獸。

傀儡魔兵也不會局限於金石煉製的機關傀儡。

而倘若他能都用這些巨蟒的魂魄,則能煉製與巨蟒肉身更契合、更精純的精魄戰魂而巨蟒就算死後,其肉身亦可以用秘術作進一步的煉製、強化則能形成更強橫的巨蟒魔兵。

陳尋將那枚傀儡戰魂煉入巨蟒的體內,卻不好受。

巨蟒雖然已經斃命,但體內的凶厲殘魂彷彿汪洋大海,陳尋與傀儡戰魂相通的靈識,差點就被這陰冷噬血到極致的純淬意志所吞沒。

陳尋好不容易才將這些殘魂都融煉到傀儡戰魂之中,背脊都滲出一層汗漿,但他此時通過傀儡戰魂,發覺控制巨蟒肉身更靈活自如,亦能清晰的感應到巨蟒腹下那枚血丹差不多有石碗那般大小。

巨蟒將血丹吐出,趁着常曦糾結要不要出手搶奪之時,陳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這枚血丹收入須彌戒中,繼而御使這條巨蟒再游下山谷,隨群蛇鑽入山洞之中。

洞口幽深狹小,但往裡游入十數里,洞穴漸漸開闊,充滿濃郁的妖氣魔煞,而陳尋的靈識透過巨蟒,猶看不到洞穴到底有多深。

再接着前行二十餘里,赫然就見一條地底暗河出現在洞穴深處,四周都是碧磷磷的蛇眼,說有多陰森詭異就有多陰森詭異。

有如黑色濃霧一般的魔煞從暗河中湧出,陳尋暗感這條暗河多半直接與千魔境的空間裂隙相通。

此時,從洞底幽深傳來嗶嗶剝剝的遊走聲,有無窮凶厲氣息透來。

雖然陳尋在巨蟒體內僅留一點靈識,但也有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俄而就見一個高達十數丈的巨漢從洞底走出,不是走出,而是遊走,本該是巨漢的雙腿,實是巨大無朋的蛇尾。

陳尋嚇得手足冰冷,他料想塗山深處藏有靈智魔物,但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叫他們撞上一頭已經能化形的天妖魔物。

這蟒尾巨漢的胸膛也長滿烏沉蛇鱗,一張巨臉有說不出的猙獰可怖,手持一桿黑鋼巨戟,腥紅的獨眼彷彿電光一般,就朝陳尋控制的那條巨蛇望來,隨手釋出一道黑煞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