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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語後悔了,她高估了郭可琳的人品,就不應該讓她去自己家找印章。

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隻錄音筆的存在,說實話,她的家裡除了幾張銀行卡有點用處,剩下的日記之類的都沒有展示什麼重要信息。

但這支錄音筆不一樣。

她甚至不用問郭可琳有沒有聽——這當然是廢話,她如果沒聽過,就不會拿着它來自己面前故弄玄虛。

江芷語不說話,大腦飛速運轉,想着應該如何應對。

郭可琳見她不語也並不着急,點開了播放鍵。

季欹和簡潼的聲音傳了出來。

短短的訪談音頻播放完畢,郭可琳饒有興趣地盯着面無表情的江芷語,好像看出她的淡定只是偽裝一樣,她輕聲問道:“男性的聲音,很明顯是季欹對吧?”

她並不打算得到答案,接着繼續說下去:“女性的聲音很陌生,我想不起自己有沒有聽過相似的聲音。但從語境判斷應該是記者。

“他們提到的人大概率是辛梓。而且從言語中能看出,這位記者和辛梓還相當熟悉。我說的對吧?”

江芷語如果不是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可能就要問“所以呢”了。

郭可琳把錄音筆收回包里,離江芷語有些距離。她根本不怕她來奪,江芷語這時骨折簡直是最好的巧合。

“如果說這一切都很正常,那麼最大的問題就是——錄音筆為什麼在你手上?”郭可琳做出她經常表露的那種天真表情,眨了眨眼,“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江芷語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那你呢?你過來這麼問我,不會只是想聽個八卦吧?”

郭可琳笑笑,“不,我就是想聽個八卦。季欹根本不像是之前就認識你的樣子,但你對他莫名有敵意……網上還說你和過世的辛梓演技非常相像……”

江芷語在被子下的手握緊成拳,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

郭可琳嘴一張一合,將這句問話拖得很長:“你……該不會——是辛梓的遠房親戚吧?”

江芷語:“……”

她在心中鬆了口氣,普通人果然不會往重生啊、魂穿啊這樣的方向上想,她故作輕鬆地說:“我還是辛梓本人呢。”

“啊,猜錯了嗎。”

郭可琳顯然沒把這句話當真。她坐回椅子上,但還是拉遠了一點距離。她一臉失落,像失去了玩具的孩子。

江芷語解釋道:“只是一個記者朋友上次來玩時落在我家的。你今天不帶過來,我還不知道裡面的內容呢。”

她表情一派從容。郭可琳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說:“芷語,我不相信你。”

江芷語無奈地撓了撓頭,“你不相信也沒辦法,真的只是這樣而已。”

郭可琳鼓起臉,哼了一聲,“那我就不還給你了,反正對你也不重要吧?”

“但我朋友……”

郭可琳打斷她的話,又問:“你和季欹剛才又在做什麼。”

江芷語這次倒不避諱:“簽約。”

郭可琳眨了眨眼睛,問:“什麼約?”

江芷語故意賣了個關子,“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她接着伸過手去,“錄音筆給我,我這段時間真的很煩,你別給我再添點事……”

郭可琳捂着自己的包,神色突然認真起來,她說:“我不會害你,也不會還你。我不相信你的解釋。什麼時候你告訴我真相,我什麼時候還給你。”

江芷語扶着頭,覺得腦袋像要裂掉一樣疼,她咬了咬牙,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算了,隨你。”

之後郭可琳又跟她聊了會兒天,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江芷語隨意敷衍了幾句,郭可琳也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

錄音筆被郭可琳拿在手裡,江芷語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旦她做出了在自己容許範圍之外的事,之前的信任就蕩然無存,她無法完全相信郭可琳不會害她這樣的承諾。

雖然錄音就算外傳,對她的影響也不大,她有辦法能夠撇清關係。

但更難解決的是季欹。

如果郭可琳把錄音筆拿給季欹,並告訴他這是從江芷語家找到的,季欹會是什麼反應?

憤怒、疑惑……搜查江芷語的身份,他總會發現問題。

季欹很聰明。江芷語一直確信這一點。郭可琳沒有發現現在的江芷語與辛梓之間的關係,但季欹也許能發現。

江芷語乾脆癱倒在床上,不想再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而這時她悲傷地發現,沒有人幫她收拾床桌和吃完的外賣。

她想了想,還是把簡潼叫了過來。

江芷語和簡潼說了最近的事,包括錄音筆、和季欹的交易。簡潼一邊幫她收拾餐桌,一邊吐槽她:“說你聰明吧,你神經這麼粗,什麼都能忘了,一點兒心機都沒有;說你笨吧,你以前成績還比我強,也不知道到底罵誰了。”

江芷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活着好累啊……還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別跟我玩兒成語堆堆樂。最絕的是,你跟人家搞狗血劇那一套,還能把腿給摔了。佩服佩服。”

江芷語盯着簡潼的後腦勺看,一臉獃滯。

簡潼回過頭看見她這副樣子,插着腰問:“你聽我說話了嗎?”

江芷語沒什麼感情地回:“聽了……你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簡潼一怔,也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她現在是齊耳短髮,跟之前流行的韓國明星同款短髮差不多,“好看就剪了。”

江芷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想了想,突然說:“挺好看的。我也有點想剪。”

江芷語想一出是一出,反正在醫院裡閑着也是閑着,再拖兩天過年了,正月里理髮死舅舅,不好。於是她硬讓簡潼偷偷摸摸叫了個上門理髮來醫院。

簡潼戴着一臉茫然的理髮師進門時,躡手躡腳的,神情像做賊。江芷語出聲調侃:“叫個髮型師而已,你怎麼跟叫了個ji似的。”

簡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髮型師大概頭一次來醫院給人弄頭髮,覺得江芷語真是身殘志堅,腳上打着石膏還不安生。

簡潼準備好了一切清掃工具,剪完後就開始清掃,好讓醫生護士根本看不出痕迹。江芷語照了照鏡子,還算滿意,她的長相原本有些過於溫和,剪了短髮後多出一份利落感。

簡潼把她剪下來的長髮倒進垃圾袋裡。

江芷語看着,朝它們擺了擺手。

“再見啦,我的三千煩惱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