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答應。

但就是在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自然而然地回復道：“好。”

季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微微顫抖，但他馬上就想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冷靜而剋制地牽着她往回走。

“我們回去吧。”

江芷語有些失落地想：我以為他至少會親我一下。

她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和之後的失落感嚇到，在心裡用力地錘了自己一下，希望自己之後能夠清醒一些，別再跟個戀愛腦的小姑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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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銘稍稍改動了一下劇本，按照季欹的意思，黎一和黎離在這一次的親吻後確定了關係。他們在黎昕沂看不到的地方牽手、擁抱、親吻，江芷語還不太習慣，自然地表現出了黎離該有的彆扭和生澀。

縱使她經歷過許多次同樣的互動，但其中的含義與感情並不相同，她在戀愛方面是青澀、天真，甚至帶着一點點虔誠的。黎一很清楚這一點，也在自然地引導。

但這些在江銘眼中，完全就是季欹和江芷語情緒的自然流露，他看着屏幕里和畫面外、面前的兩人，忍不住拽着助理的衣角問：“你飽了嗎？”

郭亮沒明白他的意思，詢問道：“您是什麼意思？”

江銘嘆了口氣，說：“……狗糧。”

郭亮眨了眨眼，順着江銘導演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笑了起來。

江銘問：“你笑什麼！”

郭亮捂住嘴，艱難地忍住自己的笑意、掩飾自己嘴角揚起的弧度，說：“沒什麼，抱歉。”

江芷語和季欹雖然站在畫面的角落，但他們是如此耀眼，之間的氛圍令人心動，即使蘇雅蘭飾演的黎昕沂在這一幕劇中佔有大部分的畫面和戲份，仍舊無法讓觀眾的目光從季欹和江芷語的身上離開。

江銘喊了“CUT！”，提醒江芷語和季欹：“你們稍微收斂一點兒！搶戲了！”

江芷語紅着臉向他鞠躬，道歉說：“抱歉抱歉，我們注意一下。”

她在工作人員看不到的地方，偷偷伸手拽了一下季欹的衣角。

江銘捂着自己的額頭，長嘆道：“這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嗎……”

此時蘇雅蘭的經紀人——蘇慧，提議說蘇雅蘭想要休息一下。江銘皺着眉，剛想說這才沒拍多久呢，轉頭看到蘇慧鐵青的臉色，有些不忍，最終嘆了口氣，揮揮手說道：“……算了，去吧。”

蘇慧彎腰道謝，臉上的表情卻沒能緩和半分，她攬着蘇雅蘭的肩膀，將她帶離拍攝現場。

蘇雅蘭離開前的臉色也同樣難看，好像生了什麼病一樣，有種身體和精神上都不太舒適的感覺。季欹注意到她們的離場，將目光從江芷語身上暫時撤離，看着蘇雅蘭的背影，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芷語和他說了句什麼，沒能得到季欹的回應，這才抬頭看他發現他冰冷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射向剛剛推開門、將身影擋在大門之後的蘇雅蘭。

她突然冷靜下來，理智敲打着她的大腦和心臟。

她還有很多事沒弄清楚，季欹對蘇雅蘭的執念、季欹調查自己死因的原因——還有季欹現在手中的有用信息。

既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就應該推着這一切朝對自己更加有利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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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欹和江芷語又拍了一場兩人單獨在家的戲，江銘便宣布中場休息了。

江銘知道他們剛在一起，不適合演什麼激烈爭吵又分手的戲碼，十分“善解人意”地幫他們挑了一場很容易演的日常相處的戲。

季欹拍完這一段之後，甚至帶着一點感激的情緒，拍了拍江銘的肩膀。

江銘：“……”

郭亮又忍不住捂住嘴笑。

季欹這麼一鬧，再一回頭就發現江芷語已經失去了蹤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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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語拍戲拍的有些餓，一上午都沒吃上一口飯，她想着下樓買點吃的，沒和李巧然說。

說了一定又要被念叨，什麼女演員要注重身材管理。

可這一個冬天過去，她連點像樣的肥肉都不長，豈不是太對不起冬天了嗎？

她哼着歌，心情暢快地往下走，腦中只想着美好的食物，什麼戲、蘇雅蘭、季欹都被她拋到腦後，人餓的時候哪有那麼多精力想別的——

所以她也理所當然地沒有聽到來自自己身後的、急促的腳步聲。

她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她剛走下一層台階，因為這用力的一推失去平衡，身體向前倒去。摔倒的結果已經不可避免，江芷語在那一瞬間思考着能夠將受傷狀況降到最小的姿勢，先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頭，側身翻滾着滾落下去。

江芷語順利避免了自己的頭部遭到撞擊，卻沒能逃過腿和手臂的挫傷。她覺得四肢和後背疼痛難忍，卻狠狠地咬住嘴唇，從喉嚨里發出嘶啞的、低沉的痛哼。

她沒有力氣起身也沒有力氣喊人。

在終於停止滾動、接觸到平滑的地面的那一刻，她抬頭向上看，卻只看到犯人匆匆逃跑的背影。

算來算去這是第三次被人從身後推倒了。

第一次是辛梓在游輪上，第二次是江芷語在電梯里，這一次是在樓梯上。

痛昏過去的前一秒，她既不甘心又覺得好笑。

她這一輩子，受傷的種類，或者說形式，真是貧瘠到令人發笑。

而說不定，季欹真是來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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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江芷語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想要轉頭看看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的脖頸也打了石膏，無法自由活動。脊柱和四肢都很僵硬，胳膊還好，還能活動，但左腿打了石膏，被吊在床尾處。

她聽見自己的助理，李巧然欣喜的聲音：“姐！你終於醒了！！”

江芷語在心中嘆了口氣，她有點不適應這種死裡逃生後的慰問一般的關心，她扯扯嘴角，說：“還沒死呢。”

李巧然嗚嗚嗚地哭起來，說都是自己沒照顧好她，還湊到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問她是數字幾。

江芷語默然，你晃那麼快誰能看清啊……

李巧然又哭起來，說：“嗚嗚嗚嗚嗚姐你果然變傻了……”

江芷語無奈嘆氣道：“我又不是撞到了頭！是你摔了還是我摔了啊，你怎麼變得跟個智障一樣？！”

李巧然抽了抽鼻子，埋怨道：“姐你怎麼下樓梯這麼不小心啊……”

江芷語翻了個白眼：“我像是手腳不協調的人嗎？下樓梯還能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