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想跟誰扯上關係，反而越牽扯不清——簡直是娛樂圈的墨菲定律。

江芷語還是在微博熱搜上知道自己接了綜藝節目的通告，如果是普通綜藝，公司這樣擅作主張倒也無所謂，但能上熱搜就說明了並不普通——這一期節目，季欹也去。

她氣得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興許是營銷號的假料，強制自己心平氣和地給張小萌打電話。聽筒里響了能有一分多鐘的“嘟嘟”聲，最後是無人接聽。

她耐着性子又打了一遍，這次倒很快就接通，讓江芷語不得不懷疑張小萌是故意的。

對方的語氣很冷淡：“什麼事？”

江芷語開門見山地問：“你幫我接了《極速向前沖》？”

張小萌回：“對。”

江芷語拍着胸脯順了順氣，“季欹也去？”

張小萌理直氣壯：“對。”

“……”江芷語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捏着自己的衣服，突然發現自己沒什麼能夠發脾氣的立場。捫心自問，公司做的沒錯，換了其他人，怕是做夢都想求到和季欹同框炒作的機會。

她遲遲沒出聲，張小萌反倒像知道她不會情願一樣，“劇你不接，綜藝總要去吧？公司也不能白養你。”

江芷語冷靜下來，遇到季欹就腦子不清醒的習慣應該快點改改。她笑了笑，“也不差這一年啊。”

“什麼？”

江芷語這幾年都沒什麼活動，可不是白養了好多年嗎。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什麼，我會服從公司安排的。謝謝。”

張小萌一時不知該說“不客氣”還是別的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江芷語已經掛了電話。

江芷語比她想象中還要固執，她在辦公室的那次談話後給她打過幾個電話，軟硬兼施，使出百般武藝也沒能讓她鬆口、答應簽下網劇的合同。甲方又催她，手下其他藝人的合約也要她過，過了兩個星期就懶得再去找江芷語溝通，乾脆給她接了綜藝的通告，這次不由得她拒絕。

江芷語的這通電話剛好碰上顧溫溫跟她交代工作，她放下電話，停了手中的筆，用筆尾敲着桌面，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你說江芷語現在這脾氣像誰啊？說話都變不好聽了。”

她也就是那麼一念叨，沒想到顧溫溫會回她。後者撅着嘴，一副受過氣的樣子，小聲嘟囔：“……像辛女王。”

張小萌沒聽清，整張臉皺成一團，“誰？辛什麼？辛拉麵？”

顧溫溫頓了頓，抬高了聲音一字一句回道：“是辛、梓！”

“哦……”張小萌想了想，“最近網上也這麼說……可能是有點像。”

兩周後節目開始錄製，顧溫溫提前將節目流程和劇本都拿給了江芷語。

真人秀向來都是“秀”，攝像機面前沒有哪個藝人能真正做自己，所以即使有詳細的劇本，江芷語也並不意外。好在節目組敢得罪她，但是不敢得罪季欹，節目中的第一輪和第二輪分組，她和季欹都不在一起。

看了台本才知道，這一期節目不僅有她和季欹，還有郭可琳，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江河浮舟》的特輯。季欹和郭可琳因為正好是男女主，乾脆被分在一組。

江芷語被人領着到了錄製現場，看到季欹和郭可琳並排坐在一起，簡直雙眼一黑，以為又回到了劇組。

雖然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但就是覺得這兩人陰魂不散啊……

她假裝沒看見郭可琳沖她招手，扭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走，誰知郭可琳見她不搭理，乾脆喊了起來：“芷語——我在這兒啊！”

江芷語“嘖”了一聲，瞬間感受到無數道目光沖向自己，只能不情不願地換上一張假笑臉，朝郭可琳走過去。

“好久不見啊。”

她說的咬牙切齒，但郭可琳就像沒聽見一樣，熱情地拉着她在自己旁邊坐下，“我好想你啊，你不在片場都沒人教我演戲，導演還罵我……”

江芷語扯了扯嘴角，“導演敢罵你？”

吳城那人脾氣又不壞，腦子又不傻，像郭可琳這種有後台的人，他怎麼會罵。

郭可琳撒嬌似的扯着她的大衣袖子，眨眨眼，“其實也沒有，我就是覺得這麼說顯得我可憐一點。”

江芷語：“……”

郭可琳接著說：“但季欹是真的罵我了！”

她嘟着嘴，氣勢洶洶地往旁邊伸手一指，差點戳到季欹的臉。好在後者反應敏捷，先一步後仰，蹙着眉伸手將郭可琳那隻貼着水晶指甲的手指打開。

江芷語覺得好笑，問：“他罵你什麼了？”

“他罵我演戲像個死人！”

江芷語一愣，季欹像是不大自在一樣扭開了頭。

人讓你害死了，口頭禪還讓你學去了，還有沒有天理了！江芷語在心裡咬牙切齒，面上不顯，安慰性地拍拍郭可琳的肩，“沒事兒，你下次回罵他：你演戲像個活死人。”

郭可琳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數秒後哈哈大笑，特別想用力拍季欹的肩膀問問他聞言是什麼心情，但沒敢。

季欹張了張嘴，眉頭緊鎖，像凸起的小山，瞪了江芷語一眼。後者面無表情，就像沒看見一樣。

不知道的工作人員，看着他們三人還以為關係有多好呢。

其他嘉賓也陸續到場，都是些熟面孔，《極速向前沖》畢竟是蘋果台幾大綜藝節目之一，請的人咖位太小會影響收視率，當然江芷語這種拿來炒熱度的不算。

這邊她還和郭可琳聊着天，季欹不怎麼講話，但三個人的氣場像是個封閉的環，旁人不大能插得進來，後到場的嘉賓也都是過來打了個招呼就走，連讓江芷語禮貌客氣地起身鞠躬的機會都不給。

關盈盈是例外。

她從一進門開始就直奔他們而來，張揚地朝季欹揮着手。

郭可琳問出了江芷語心中的疑問：“她認識你？”

季欹沒什麼反應，只是又皺了皺眉。

江芷語，應該說辛梓，見過他這副表情，但也只有一次，是那種隱忍不發的不快感，那次還是經紀人想要給季欹出單曲，但他本人並不樂意。那時她就覺得微妙，好像這種不快並不僅僅是因為“不情願”，其中“厭惡”的成分有些高——但他顯然並沒有討厭唱歌到那個地步。

關盈盈走到他身邊，像沒看見她和郭可琳一樣，慢慢蹲下來，從下向上仰視着季欹，露出少女偶像對付粉絲一樣的甜美微笑，“又見面啦，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