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語一怔。

她攔住江銘，說：“用不着做這麼絕……”

江銘揮開她的手，似乎現在誰跟他反着來都要挨罵，“跟你沒關係。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吧？我討厭搬弄是非的人。”

他狠狠瞪着三個女演員，江芷語看大對方在江銘的威懾下抖着肩膀，中間的女生突然後退一步，朝着江銘大幅度地鞠了一躬，大聲說道：“導演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回去就把我的微博刪掉幫芷語澄清！請您不要替換掉我！這個角色真的對我很重要……”

經她這麼一鬧，其他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也彎下腰鞠躬，哭訴自己因為一時嫉妒才做了錯事，並非真的想要牽連劇組。

江銘的態度很決絕，“做了就是做了，什麼理由都不行。”

江芷語拽住江銘的手臂，待江銘扭頭看她後搖了搖頭，“導演，沒必要這樣吧。”

江銘露出意味深長的一抹笑，語氣裡帶上了嘲諷的意味：“你倒是幫她們說上話了。”

江芷語語氣堅定，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你是不是覺得她們幫你上熱搜了，給你帶流量，真好順了你的心意啊？”

江銘越說越難聽，臉色也黑下來，三個女演員在一旁戰戰兢兢，生怕江銘下一秒又對着她們吼起來，飯碗真的保不住。江芷語嘆了口氣，說：“你現在把她們都退了，媒體報道會更肆無忌憚。劇組打壓她們的事也坐實了，到時候她們怎麼說都受不到你威脅，情況會更糟。”

江銘的惡劣態度並沒能讓江芷語生氣，有才華的人多怪脾氣，看到江銘這樣她反倒放下心，比起第一次見面時那種高深莫測的形象好得多，前者她還能看到對方的想法，後者令人摸不着頭腦，什麼時候在背後陰你一刀都不知道。

江銘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臉色逐漸緩和。三個被訓斥過的女演員面面相覷，互相看着導演的面部表情。

江芷語又拍了拍江銘的肩，說：“這次就算了。”

江銘白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就你是聖人……這次算了。”

三個演員如蒙大赦，拚命地向江銘點頭鞠躬，道謝聲一聲疊着一聲，片場的其他工作人員也朝這邊看過來。

江銘連看都不看她們三人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江芷語輕聲回復說：“我可不是聖人啊……”

三個闖了禍的女演員目送導演離開，待他走到已經聽不見她們說話聲的距離之後才面色慘白地抬起頭來，扭扭捏捏地站着。

江芷語面無表情地等待，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中間的女演員不情不願地彎着腰說了一聲：“謝謝。”

江芷語輕輕點頭，目光移到其他兩個人身上。

其他兩位女演員互相對視一眼，也彎下腰小聲說：“之前對不起……謝謝。”

江芷語留下一句“不客氣”，前去準備接下來的拍攝了。

*

受到昨晚微博熱搜的打擊，江芷語稍微清醒了一點，和季欹拍對手戲也沒那麼“迷糊”了，但相較而言，演戲時投入的程度也不太深，江銘看着差不多，過了幾條，但江芷語心裡清楚之後不能這麼繼續下去。

江銘安撫她道：“別太有壓力。”

他不清楚她的前世今生，還有和季欹的那些彎彎繞繞，自然不能理解江芷語突如其來的迷茫，季欹這兩天的態度越發冷淡，江芷語懷疑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對自己的不信任感到失望。

江芷語想，不管她是誰、作為誰，大概都沒有能夠找到真正相愛的對象的資格吧。

江銘早上想換掉三個女演員的消息在劇組傳開，但還沒向外流傳出去。大概經過昨晚那一遭，導演和製片人一齊在組內施了壓，誰想丟掉飯碗誰就儘管把組內的消息往外傳。

等季欹的傷口癒合，劇組可能要換個場景拍攝，江芷語聽說小演員也快要正式進組了，如果順利的話，拍完後面幾場，他們就可以休息一下，先拍小演員的戲份。

晚上在酒店裡，簡潼打來電話，江芷語起初還以為她是想說昨天熱搜的事情，經濟人給她準備了澄清的聲明還壓在她手裡沒發出去，她有些慶幸自己當初簽約時忘記把賬號ID和密碼一齊交出去。

看到簡潼的來電提醒她才想起這件事，一邊插上耳機，一邊登陸微博，跟簡潼打招呼：“Hi，什麼事啊？”

從她進組之後，她和簡潼就很少聯繫，倒不是感情不好，只是沒什麼事情，也沒什麼必要，她們之間的關係近乎“君子之交淡如水”，並不需要頻繁的互動來維持。

簡潼沉默了一會兒，剛好給了江芷語編輯微博的時間，後者的手機因為微博上的大量私信和評論有片刻的卡頓，江芷語清掉所有的新提醒才好一些，她的粉絲數從最開始的兩千多，到今天已經有八十多萬，其中黑粉居多，剩下的一部分是吃瓜群眾，樂觀點想，可能其中也會有零星幾個肯吃她的顏幫她說話的吧。

還要歸功於上一次和德文撕逼，才吸到一點粉絲。

簡潼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了過來：“季欹不可能是殺害你的兇手。”

江芷語用輸入法打着字，手指並不靈活，總是打錯字，一句“專註演戲”本來是幾秒鐘的事，現在花了半分鐘。她隨口應和道：“嗯嗯，這件事我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了，一直都沒跟你說。”

簡潼說：“季欹一直在調查你的死因。”

江芷語發微博的手一僵，下一秒還是堅定地點了“發送”鍵，語氣平靜地問：“什麼情況？”

簡潼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前兩天跟別人一起出席發布會的時候，有別的媒體的記者跟我說，季欹從辛梓死後就一直很奇怪，不停地翻過去的相關新聞，試圖查什麼東西一樣，也在找當時在當地看過現場的記者詢問一些細節問題。”

江芷語聞言皺起眉，細細柔和的柳葉眉擰巴起來，像打了結的繩子，她問：“還有呢？”

簡潼說：“我聽他們說，感覺季欹並不相信辛梓是意外墜海而亡，他似乎懷疑你是死於‘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