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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絢爛的飛影,從殿門內,瞬間掠至半空。

只見它揮動着雙翼,周身泛起一道道風勁,向著已沖向道殞殿,來不及止下腳步的數人席捲而去,之後緩緩落到了小璃的身邊。

它正是當初將小璃銜走,被易寒和九黎族尋找了許久的神凰。

隨着它的出現,人們在此刻都徹底按捺住了心底的異動。剛剛的一幕,與他們初入御虛之時如出一轍,擅闖古殿的多人已被神凰卷落遠處,有前車之鑒,現在的他們,不敢有一絲的妄動。

隨着神凰臨近,人們在瑟瑟之中,也將其看得更為真切。一身五彩斑斕的翎羽,在體表柔展而開,紅羽居多,若遠遠看去,如一團赤色雲霓,配着五根迎風而動的尾羽,朦朧而又神秘。

當人們眼底滿是懼畏時,在下一刻,卻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只見小璃探着手掌,竟攀着神凰探下的一扇羽翼,躍到了對方的背上。

烏默三人相視,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易寒哥哥”

易寒的腳步僵在半途。在神凰出現的一刻他便停頓,尤其在神凰攻擊擅闖的人們時,他已然低頭將雙眸閉上,畏畏不敢上前。

此刻,忽然又聽到小璃的呼喊,易寒身體一怔,緩緩抬頭,卻看到了小璃正站立在神凰背上,微笑着沖他招手。

“雖不曉得神凰與小璃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如今,小璃尚且無礙,想來我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易寒瞥了瞥前方的神凰,心下決心,繼續邁步向大殿走去

人群的另一側,琅玕眯着雙眼,望着向大殿折返的神凰,還有易寒漸遠的背影,目色獰厲。

之前自己有心讓赦生將易寒拿回,卻沒料到神凰會突然出現。召來的虛影已散,剛剛靜想之下,自己的功虧一簣,一切似乎都歸咎於易寒拿出的那顆不知所謂的珠子。如今又看到對方可以進入道殞殿內,心中充滿了陰狠與不甘。

“琅玕,既然我們無法進得這大殿,那現在也該與你有個了斷了!”就在琅玕心中恨恨之時,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帘之中,只見此人身着長衣,一方硯台已被他祭出,閃着青紫之芒浮在胸口。這正是在破噬靈陣時,率先出手的那位老者。

老者身後有幾人跟隨,隨着他開口,有更多的人再次被掀起心中的憤恨,紛紛厲色朝着琅玕注視而來。

“蘇清言洞主”琅玕盯着對方,噙起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寒冷笑意。突然,琅玕袖袍一甩,一枚幽綠色的短小玉符便出現在了手中。

這玉符是琅玕之父所贈,乃是一件無價之物,但面對此時的境況,琅玕卻沒有絲毫猶豫,手掌倏然緊握,玉符寸寸碎裂

“此仇今日莫急,日後琅某自會找諸位清算!”一片幽螢綠芒自破碎的玉符開始擴散,最終將幽篁谷眾弟子盡數囊括,緊接着,被籠罩的琅玕一行人開始變得影影綽綽起來,形似即將消散。

“快攔住他們,他們要離開這裡!”有人幡然醒悟,急急開口。蘇清言較早出手,小臂向前猛地一撥,胸前的硯台頓生龍騰景象,朝着琅玕暴射而去,也有人反應過來,跟着匆忙祭器。

只是,一切都稍晚了一步,在硯台與那團幽螢綠色接觸之時,琅玕一行人已沒了蹤影,綠芒也已消散。

硯台墜落,但在地面之上,卻多出了一灘血跡,和一陣陣彌留未散盡的空間波動。沒有將琅玕留下,但卻不知傷到了誰

“哼!竟被他逃掉了!”一人大袖一甩,皺起了眉頭。

“待他回到幽篁谷,若想尋他復仇,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有人喃喃,眼底還掠過一抹深深地忌憚。

一時間,人們大都緘默起來。

不久之後,便有人向別處奔走而去。道殞殿不可入,可他們又不甘於自己較少的收穫,不願在原地逗留,準備再次在秘境之中搜索一番,企圖去發現一些古迹。也有人就地盤坐,順勢休養,等待着安然從秘境離開,亦或,等待着易寒從殿內出來

“此子易寒,老夫記住了!”一老者掃了掃已然緊閉的殿門,與他人相繼離開。

“烏默,如何是好?小璃”白閃指了指道殞殿,朝着烏默說道。

“唯有在此等候了現在族中想必也已發現了小璃的失蹤,正在着急尋找。”烏默雙眉微蹙,待了了半晌後說道,“可是此番我三人是偷偷率部中少數人而來,目的便是尋葯,如今卻連葯園都不得見”

“既然如此,我們呆在這裡的時間怕也時日無多,你二人便去尋找藥草,這裡便由我來守候。”沉默多時,赤火突然開口。

“只是”聽到赤火的話,烏默卻向著不遠處幾撥休憩的人群看去,眼中充滿擔憂。

“哼!從我手裡搶人,他們大可試試!”赤火明白烏默在指什麼,守在大殿前的這些人,除了一些是真正養傷等待離開的之外,剩下的,定是和他一般,是在等候小璃與易寒的出現。

“只好如此”猶豫許久,烏默下了決定,只帶了少數部下與白閃離開尋葯,剩下的大部分,都留給了赤火。

目送烏默與白閃一行人離開,赤火在靠近族人的地方兀自挑了個位置後,盤坐了下來。此前的幾番激斗,讓赤火原本彤紅的面龐看上去蒼白了不少,不過他卻並不在意,閉目之後,靜靜地吐納起來。

道殞殿內。

當易寒,神凰及小璃緩緩走進大殿,未行出幾步時,身後的大門卻突然響起一陣吱呀聲,隨後緩緩地合了起來,外界天光映來的一絲明亮,也在這一刻被黑暗吞噬。

易寒眼前漆黑,但眼角卻溢出一抹五色彩光,扭頭看去,竟是神凰翎羽散出的潛隱光輝,在黑暗中溫和卻又炫目。易寒在被吸引的同時,也藉此依稀看到了殿堂的狀貌。

正在易寒四下環顧時,大殿倏然亮了起來!

只見數十盞琉璃燈燃起火焰,錯落有致的懸掛在一根根刻有龍形圖騰的石柱之上。石柱有兩排,在中間留下了一道開闊的虛廊。穿插着虛廊,看到的則是牆體之上,一幅幅蛛網牽掛,蒙塵積垢的繪壁。

極盡虛廊,易寒遙遙看去,有一張約丈許的石案安放,其上石架累起,在諾大的案面上僅僅架起了一支橫笛!

“莫非幾次出現的笛聲,便是這支橫笛所奏?”易寒呆在原地,心中揣測。而就在他逡巡徘徊之時,數十盞琉璃燈內暈黃的火焰卻出現了一瞬晃動。易寒還在盯着橫笛,但緊接着便覺眼睛一花,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背影。

“紅蕚,你暫帶小璃離開。”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這道背影口中傳出。

並無任何回應,易寒卻看到神凰負着小璃向一旁的繪壁走去,小璃則是回頭衝著易寒莞爾一笑。當神凰接觸到繪壁之時,其上卻泛起了渺渺水波,繼而,一人一凰只在眨眼間,便一隱而入。

易寒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不禁想起進入秘境之時,那扇巨大的門戶。

“這繪壁中,應是另外一處空間了。”易寒看到小璃與神凰相處融洽,雖然此刻又被帶走,但卻是不用再過多的擔憂了。

想到此,易寒略有心安,可隨即眼神一凝,目光移到了自己前方的那道身影之上。

但下一刻,他卻驀地愣在了原地。

“你是你”易寒有些語無倫次,隨後便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不再言語。

對方已經轉過身來,當易寒真正看到他的面容時,心中充滿了震撼。因為他的樣貌,與易寒在溪邊觸摸戰字碑所見的景象中,那個削落山石做奠碑,自稱青欒的領頭人,一模一樣!如今,他也只是更換了裝束而已。

“怎麼?你見過我?”男子噙着溫和,笑吟吟地看着易寒,語氣像是調侃,似不在意易寒為何會有這番表現。

“易寒拜見前輩。”易寒正審度着對方,聽到發問,當即作揖,簡明扼要將自己的見聞陳述,“晚輩自一處溪流邊,看到了一塊刻有戰字的青石至於為何會看到這番場景,晚輩不知”

男子聽罷易寒講述,先是驚訝易寒可以觀摩到那塊山石的存憶,緊接着便不由地嘆息起來,抬起眼眸望着虛空,目中漸漸露出一絲悵惘與懷念,似在跨越着時空,停頓在那裡閱覽着當初的一幕幕

易寒靜靜站立,不忍打破對方的情態,過了良久,才見男子緩緩呼了口氣,向他望來。

“其實,我並非青欒,我只是他留在這殿內的一道神念分身,我名戮遺。”

“神念分身?”易寒心裡疑惑,他從未聽過這種字眼,自忖或是某種分形疏影的神通。

“自那場大戰之後,青欒便離開了這裡”戮遺繼續道,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頓時蹙眉,收斂了所有神色,不願再將自己的事多說。

“你可知道我為何喚你進殿?”

易寒感覺被對方弄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男子似乎也沒想讓易寒答覆,兀自翻轉手腕,幾枚晶瑩的碎片便躺在了他的手心。

“你是如何知曉,打碎此物會將那河底的白骨盡皆招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