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王蠢的人都知道，這廝是看到好東西就雙眼發光，雁過拔毛的傢伙，當他突然發現狼人這棟別墅裡面可能遍地都是好東西之後，立刻蠢蠢欲動。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你讀過中國的史書嗎？”狼人見勢不妙，連忙轉移話題。

“讀過一些。”王蠢隨口繁衍了一句，一雙眼睛落在了那書架上面，此時，那些古老的線裝書已經引起了他的巨大興趣。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研究中國的史書，有了一點心得。”狼人看着王蠢那雙眼睛，心臟砰砰直跳。

“有什麼發現？”

狼人的話終於引起了王蠢的注意力，收回了目光，這讓狼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中國的歷史，其實就是一部破而後立的歷史，立起來之後，又撿起一些傳統的東西，無論是精華才是糟粕，一律都翻出來嚼一遍……”

“破而後立……什麼意思？”王蠢一愣。

“從遠一點說，秦朝亡國之時，項羽火燒的阿房宮，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稱之為世界上最大的宮殿基址，認為阿房宮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奇蹟’，這表示，阿房宮不僅僅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傳奇，更是世界歷史文化遺產中的一塊隗寶，然而，而就是這樣一座‘天下第一宮’，卻在歷史上長河中漸次的失去了昔日的光……”

“我不明白，破而後立與阿房宮扯上了什麼關係？”

“雄偉瑰麗的阿房宮被項羽一把火付之一炬，毀於一旦。”狼人嘆息一聲。

“你的意思是，中國每一次朝代更迭，都是一次破而後立？”王蠢似有所悟。

“是的，從最遠到近代，你看看，那一次不是一場文化的災難？始皇帝焚書坑儒到才過去幾十年的那場大革命，都是血淋淋的教訓，而這種教訓，周二復返，無限的循環，成為了死結。”

“還真是這樣，當初清朝入關，也是揚州三日，嘉定三屠，無不是對文化的摧殘，但之後，滿族人又撿起漢文化學習。”

“說好聽點是漢文化的生命力堅韌，同化力度強，說不好聽點就是被稱之為傳統文化的漢文化有着致命的弱點，因為，無論是外族人統治這片土地的時候，還是漢人自己統治這片土地的時候，都是先打倒，再扶持，我們剛才說到鄧公的‘黑貓白貓’，就連經商也是如此，縱觀中國幾千年來的歷史，有幾個家族或者企業能夠屹立幾個朝代而長盛不衰？”狼人長長嘆息了一聲。

“哎，算了，這種事情知道多了憂心，我們只是歷史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哪怕是有憂國憂民之心，卻無憂國憂民之力，還是自己活好一點，也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好了，你說，我們是朋友嗎？”王蠢問道。

“朋友……算是吧。”狼人一愣，他很想說和王蠢不熟，但這話終歸還是無法當面說出來。

“幼兒園的老師都說過，好東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這魯迅收藏過的清朝貢品普洱茶膏我喜歡，這樣吧，我也不能太過分，一人一半，怎麼樣？”王蠢雖然被狼人的話題引開了注意力，但是，他還是惦記着狼人的清朝貢品普洱茶膏。

“咳咳咳……一半……”

“是啊，一半。”王蠢非常肯定。

“好吧，一半。”狼人一臉沮喪。

“你自己找個東西裝，我喜歡這龍紋錦盒。”

“……好吧。”

狼人感覺心裡堵得慌，卻是不知道如何應付，像王蠢這樣厚臉皮的人，哪怕是他活了一個半世紀，也是第一次遇上。

看着狼人小心翼翼，一臉肉疼的把一般普洱茶膏從錦盒裡面倒出來，王蠢臉上都笑開了花。

當然，王蠢對喝茶並沒有什麼講究，他在知道這是魯迅收藏的清朝貢品普洱茶膏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蘇雪，因為，蘇雪喜歡喝茶，並且喜歡收藏各種各樣的珍稀茶葉。

“你說我們是朋友嗎？”正小心翼翼騰普洱茶的狼人突然問道。

“當然當然！”王蠢得了好處自然是要賣乖，連連點頭。

“你的珍藏是什麼？”狼人出其不意的問道。

“啊……”

“我覺得，既然我們是朋友，好東西就應該一起分享。”狼人很鄭重的把錦盒送到王蠢的手中，看着王蠢微笑道。

“這……”

王蠢自然是不知道，狼人都活了一百多歲，吃的鹽都比王蠢吃的米多，過的橋都比王蠢走的路多，剛才被王蠢擺了一道之後，立刻要找回場子。

事實上，狼人也要生活，更何況，還要過上高質量的生活，自然是免不得坑蒙拐騙，稍微思忖之後，便反將一軍。

“有嗎？”狼人深邃的目光盯着王蠢。

“……有。”王蠢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手裡，可是還捧着清朝貢品普洱茶膏，自然是無法說出違心的話來。

“是什麼？”狼人追問道。

“四相古玉。”王蠢垂頭喪氣的從脖子上取下四相古玉遞給狼人，“送給你了。”

“送給我？！”狼人一臉震撼的接過四相古玉，一雙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剛才狼人反將一軍，只是給王蠢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傻逼，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軍，卻是將出了一塊四相古玉。

狼人雖然收藏頗豐，但多是俗世之物，像四相古玉這樣價值連城的修真者物品簡直是想都別想。

其實，別說是在狼人眼裡，哪怕是在一些修真者眼裡，王蠢身上的四相古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送給你，誰叫你是我朋友呢。”

王蠢現在是悔斷肝腸，早知道狼人會反將一軍，打死他也不會討要這一點普洱茶膏。

魯迅收藏的清朝貢品普洱茶膏雖然珍貴稀少，但是，遠遠趕不上一塊四相古玉的價值，如果折算現金計算的話，他手中的普洱茶膏，已經遠遠的超越了一萬塊錢一克的市場價值。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王蠢雖然心中哀嚎，卻是還要裝出一副大仁大義無所謂的樣子，更是讓他內心滴血。

一直以來，王蠢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但這一次，算是陰溝裡面翻船了。

“太貴重了。”狼人愛不釋手的把四相古玉撫摸了一遍有一遍後，又遞給了王蠢。

“送給你了。”王蠢擺了擺手。

“我看你很捨不得。”狼人一臉古怪的笑容。

“是有點捨不得，但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既然大家是朋友，好東西自然是要一起分享。”王蠢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充好漢。

“那多謝了。對了，為什麼你會把我當朋友看？”狼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四相古玉揣入了懷中，目光如同星空一般深邃。

“直覺。”

“直覺？”狼人一呆。

“是的，直覺，直覺告訴我，你會是一個好朋友。”

“……但是，直覺告訴我，你並不是一個好朋友。”狼人眼睛裡面閃爍着一絲狡黠之色。

“啊……咳咳……”

“你也別心裏面老想着吃虧了，我都活了一百多歲，也不能讓一個後輩吃虧，這樣吧，以後無聊的時候常來，如果這屋子裡面有你喜歡的東西，你自己隨便拿就是，也算是我們之間的交換。”

“好好。”

王蠢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嗖”的一下跳起來，直奔那巨大的書架，不停的翻閱書的目錄，速度之快，嘆為觀止，只是一炷香的時候，王蠢懷裡已經抱了一大堆古書。

狼人站在一邊觀察，他發現，王蠢所拿的書，都是一些罕見的孤本，多以修真養身為主的書，在收藏市場上無不是稀罕之物，雖然無法和價值連城的四相古玉相提並論，但其價值，也無法用金錢衡量。

此時，狼人和開始的王蠢一樣，也是騎虎難下，他說讓王蠢隨便拿，雖然是因為四相古玉而起了感激之心，但也有一些客套成分在裡面，畢竟，正常人是不會像王蠢這樣肆無忌憚……

……

“多謝多謝了，我以後會常來的。”

王蠢抱着一大堆書和魯迅夫妻收藏的清朝貢品普洱茶膏，一臉心滿意足的對送到門口的狼人道謝。

“不用不用，以後常來就是。”狼人違心的應答着，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懷裡的四相古玉，心中算平衡了不少。

一直目送着王蠢消失在夜幕之中，狼人這才返身進屋。

“朋友。”

狼人撫摸着手中的四相古玉，感受中那溫潤的玉質，臉上泛起一絲暖意。

狼人活了一百多年，洞悉人心，在他眼裡，王蠢雖然有些偷奸耍滑，但本質不錯，如果換了一個大奸大惡之人，絕對不會說身上有四相古玉，更不會把四相古玉輕易送人，光是憑這一條，王蠢這個朋友就值得交往。

不得不說，狼人的洞察力還是不錯的，王蠢這個人，只要是被他當朋友看，除了女人無法分享之外，任何東西都可以分享。

當然，狡猾世故的王蠢也不是狼人所想象的那樣單純，如果他只有一塊四相古玉，是斷然不會拿出來送給狼人。

離開了狼人的別墅之後，王蠢立刻把書籍全部送入空間戒指裡面。

這一趟，王蠢雖然損失了一塊四相古玉，收穫也還算豐盛，而且，以後還多了一個去處，閑得無聊的時候，不僅僅可以跑到狼人的別墅聽狼人將故事，還可以挖掘寶藏。

想到以後可以隨便亂翻狼人的收藏，王蠢就有些小激動。

“咚咚……”

“誰？”房間裡面，響起了蘇雪悅耳的聲音。

“是我。”王蠢捧着龍紋錦盒站在蘇雪的門外。

“來了。這麼晚？”蘇雪打開房門，皺眉看着外面的王蠢，但並沒有讓他進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