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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不由大奇,這忽然出現的美貌女子究竟是誰?看她渾身彷彿沒有重量一般站在竹子頂端,一身輕功當真是驚世駭俗。

雖然此時看不到對方的樣貌,但宋青書非常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畢竟有這等容貌氣質武功的,若是見過,絕不會認不出來。

一開始他甚至以為是黃衫女來了,不過這人歲數明顯要大些,而且身形豐腴婀娜,比起苗條高挑的黃衫女,感覺上要妖嬈許多。只不過整個人站在那裡,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冷意,整個人的氣質在妖嬈與冷艷之間達到了一種完美的平衡。

“也不知道她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難道也是衝著岳靈珊來的?”看到對方目光似乎也落在了岳靈珊身上,宋青書不禁眉頭一皺。

如今下面佔據已經日趨明朗,華山派畢竟人數劣勢,再加上對方個個武藝高強,岳靈珊與林平之已被制住,沒過多久只聽得寧中則和一個敵人齊聲呼叱,兩人腿上同時受傷。

那敵人退了下去,岳夫人眼前雖少了一敵,但腿上被重重砍了一刀,受傷着實不輕,又拆得幾招,肩頭被敵人刀背擊中,委頓在地。

兩個馬賊哈哈大笑,在她背心上點了幾處穴道。

宋青書見他們只是將其打到、點穴,似乎並沒有傷人的意思,遲疑片刻,便決定先坐觀其變,顯然對面那個神秘女子也是打着同樣的主意。

十五人團團圍在岳不群四周,八名好手分站八方,與岳不群對戰,餘下七人一邊挾持着寧中則等人,一邊在旁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華山派掌門內功雖深,劍術雖精,但對戰的八人均屬好手,再加上時刻要防備另外七人,心中已明白今日華山派已然一敗塗地,勢將在這竹林中中全軍覆沒,悲憤之下,起了同歸於盡的心思,忠義軍一行人勝券在握,哪願意和他硬拼,此消彼長,八個敵人一時倒也奈何他不得。

一名馬賊高聲叫道:“岳不群,你投不投降?”

岳不群朗聲道:“岳某寧死不辱,要殺便殺。”

那人道:“你不投降,我先斬下你夫人的右臂!”

說著提起一柄厚背薄刃的鬼頭刀,在陽光照射之下,刀刃上發出幽幽藍光,刀鋒對住了岳夫人的肩頭。

岳不群微一遲疑:“難道聽憑師妹斷去一臂?”但隨即心想:“倘若棄劍投降,一般的受他們欺凌虐辱,我華山派數百年的令名,豈可在我手中葬送?”

突然間吸一口氣,臉上紫氣大盛,揮劍向左首的漢子劈去。那漢子舉刀擋格,豈知岳不群這一劍伴附着紫霞神功,力道強勁,那刀竟然被長劍逼回,一刀一劍,同時砍上他右臂,將他右臂砍下了兩截,鮮血四濺。那人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岳不群一招得手,嗤的一劍,又插入了另一名敵人左腿,那人破口大罵,退了下去。和他對戰的少了二人,但情勢並不稍緩,只聽得噗的一聲,背心中了一記鏈子錘,岳不群連攻三劍,才驅開敵人,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眾敵齊聲歡呼:“岳老兒受了傷,累也累死了他!”和他對戰的六人眼見勝算在握,放開了圈子,這一來,岳不群更無可乘之機。

忠義軍一行一共一十五人,其中三人為岳不群夫婦所傷,只一個被斬斷手臂的傷得極重,其餘二人傷腿,並無大礙,不住口的向岳不群嘲罵。

至於首領張柔,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

岳不群聽他們口音南北皆有,武功更雜,顯然並非一個門派,但趨退之餘,相互間又默契甚深,並非臨時聚在一起,到底是甚麼來歷?實是猜想不透,最奇的是,這一十五人無一是弱者,以自己在江湖上見聞之博,不該一十五名武功好手竟然連一個也認不出來,但偏偏便摸不着半點頭腦。

他確定定這些人從未和自己交過手,絕無仇冤,難道真是為了辟邪劍譜,才如此大舉來和華山派為難么?

他心中思忖,手上卻絲毫不懈,紫霞神功施展出來,劍尖未端隱隱發出光芒,十餘招後又有一名敵人肩頭中劍,手中鋼鞭跌落在地,圈外另一名馬賊搶了過來,替了他出去,這人手持鋸齒刀,兵刃沉重,刀頭有一彎鉤,不住去鎖拿岳不群手中長劍。

岳不群內力充沛,精神愈戰愈長,突然間左手反掌,打中一人胸口,喀喇一聲響,打斷了他兩根肋骨,那人雙手所持的鑌鐵懷杖登時震落在地。

不料這人勇悍絕倫,肋骨一斷,奇痛徹心,反而激起了狂怒。着地滾進,張開雙臂便抱住了岳不群的左腿。岳不群吃了一驚,揮劍往他背心劈落,旁邊兩柄單刀同時伸過來格開。岳不群長劍未能砍落,右腳便往他頭上踢去。

那人是個擒拿好手,左臂長出,連他右腿也抱住了,跟着一滾。岳不群武功再強,也已無法站定,登時摔倒。頃刻之間,單刀、短槍、鏈子錘、長劍,諸般兵刃同時對準了他頭臉喉胸諸處要害。

岳不群一聲嘆息,鬆手撤劍,閉目待死,只覺腰間、脅下、喉頭、左乳各處,被人以重手點了穴道,跟着兩個馬賊拉着他站起。

馬上的張柔這才開口說道:“君子劍岳先生武功卓絕,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合十五人之力對付你一人,還鬧得四五人受傷,這才將你擒住,嘿嘿,佩服,佩服!”

岳不群冷笑一聲:“閣下若是出手,岳某恐怕早就敗了。”

張柔笑道:“我們以眾凌寡,已是不該,若是我再出手,將來傳揚出去,我也沒什麼面目在江湖上混了。”

頓了一頓,只聽他繼續說道:“岳先生,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今晚冒昧得罪,只不過想借那辟邪劍譜一觀。這劍譜嗎,本來也不是你華山派的,你千方百計的將福威鏢局的林家少年收入門下,自然是在圖謀這部劍譜了。這件事太也不夠光明正大,武林同道聽了,人人十分憤怒。我好言相勸,你還是獻了出來罷!”

岳不群大怒,說道:“岳某既然落入你手,要殺便殺,說這些廢話作甚?岳不群為人如何,江湖上眾皆知聞,你殺岳某容易,想要壞我名譽,卻是作夢!”

張柔一名手下哈哈大笑,大聲道:“壞你名譽不容易么?你的夫人和女兒都相貌不錯,我們不如大伙兒分了,娶了作小老婆!哈哈,這一下,你岳先生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其餘忠義軍眾人都跟着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淫邪之意,氣得岳不群渾身發抖。

宋青書下意識抬頭望了遠處的那神秘女子一眼,見她也眉頭緊鎖,心中暗想,再等等弄清她的來意再說。

張柔說道:“岳先生,我們的來歷,或許你已經猜到了三分,我們並不是武林中甚麼白道上的英雄好漢,沒甚麼事做不出來。眾兄弟有的好色成性,倘若得罪了尊夫人和令愛,於你面上可不大光彩。”

岳不群叫道:“罷了,罷了!閣下既然不信,儘管在我們身上搜索便是,且看有甚麼辟邪劍譜!”

一名馬賊笑道:“我勸你還是自己獻出來的好。一個個搜將起來,搜到你老婆、閨女身上,未必有甚麼好看。”

宋青書心中疑惑不已,這些人明明是衝著岳飛的女兒而來,為何一直逼問辟邪劍譜的下落呢?是了,肯定一來是藉此掩蓋真正的目的,二來忠義軍的人也對江湖中盛傳的辟邪劍譜產生了覬覦之心。

只聽得林平之大聲叫道:“一切禍事,都是由我林平之身上而起。我跟你們說,我福建林家,壓根兒便沒甚麼辟邪劍譜,信與不信,全由你們了。”

說著從地下拾起一根被震落的鑌鐵懷杖,猛力往自己額上擊落。只是他雙臂已被點了穴道,出手無力,嗒的一聲,懷杖雖然擊在頭上,只擦損了一些油皮,連鮮血也無。但他此舉的用意,旁人都十分明白,他意欲犧牲一己性命,表明並無甚麼劍譜落在華山派手中。

宋青書暗暗點頭,這林平之雖然男生女相,不過骨子裡卻剛硬得很,也不枉我之前看重他,傳他五嶽神劍。

張柔笑道:“林公子,你倒挺夠義氣。我們跟你死了的爹爹有交情,岳不群害死你爹爹,吞沒你家傳的辟邪劍譜,我們今天是打抱不平來啦。你師父徒有君子之名,卻無君子之實。不如你改投在我門下,包你學成一身縱橫江湖的好武功。”

林平之叫道:“我爹娘是給青城派余滄海與木高峰害死的,跟我師父有甚麼相干?我是堂堂華山派門徒,豈能臨到危難,便貪生怕死?”

張柔神情一冷:“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給我搜!”

“好叻!”那幾名手下早已期待已久,聞言雙眼放光、搓着手掌便往寧中則與岳靈珊懷中摸去。

事到如今,宋青書再也沒法坐視不理了,正要出手之際,忽然聽到下面傳來幾聲慘叫,原來那幾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插着一片碧綠的竹葉。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莫說是下面忠義軍的人吃了一驚,就是宋青書也暗暗咂舌,看來這女子武功比之前想象的還要高啊。

“閣下到底何方神聖,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張柔大怒,急忙往四處望去。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一個動聽卻冰冷無比的聲音響起,那名神秘女子從半空中悠然地飛了下來,衣袂飄飄,彷彿仙姑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