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坐直身子，沉聲道：“昨天的也沒有了，前天的還有幾個，你要不要？”
“前天的也太不新鮮了。”王曦遙豎起三個手指，“明天的給我三個吧，新鮮。”
話甫落，店員站起身，鄭重地說道：“明天的要問我們老闆，我帶你進去吧。”
說完，店員朝後廚走去，王曦遙邁着八字步，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面。
後廚不大，但收拾得很乾凈整潔，看得出來老闆是個愛乾淨的人。
當王曦遙進來的時候，老闆站在一大缸前，雙目緊閉，站在那裡宛若一座山嶽。
忽然，老闆睜開雙眼，雙拳化作亂影，朝大缸中的麵糰打去。
不消半分鐘的功夫，半缸麵糰已經揉好，老闆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王曦遙兩人。
“老闆，他要買明天的包子。”店員躬身說道。
老闆嗯了一聲，揮揮手讓店員出去，然後打量着王曦遙，“你就是王曦遙吧。”
“我還以為孫浣溪早就告訴你了。”王曦遙笑着說道：“我早上的消息，你送給孫浣溪了嗎？”
“姐已經收到消息了。”老闆點點頭，忽然壓低聲音，“同時姐還讓我告訴你，儘快去徐家一趟，徐聽雨有麻煩。”
“麻煩，有說是什麼樣的麻煩嗎？”
“這個姐就沒說了。”
“恩，我知道了。”王曦遙沉吟道：“楊開泰那邊怎麼樣？”
“暫時還沒有，我也在奇怪。”
“奇怪什麼？”
老闆想了一下，轉身拿起架子上的香煙，推開後門道：“我們出去說吧。”
說話間，兩人來到店鋪後面的巷。
老闆靠着牆壁，拿出香煙，遞給王曦遙道：“你要一根嗎？”
“不用了，我不抽煙。”王曦遙擺手拒絕，“還是說說楊開泰奇怪的地方吧。”
老闆給自己點上煙，深吸一口，吐出一大口煙霧。
朦朦朧朧的煙霧，擋在兩人眼前，一切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王曦遙眉頭微皺，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
“你知道姐之前為什麼設下這個聯絡站吧？”
“我當然知道。”王曦遙接口道：“最初是為了監視我，後來跟我關係好了以後，本來打算撤掉，卻被我阻止，用來防止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起這個聯絡站，其實王曦遙一開始也不知道，只是來過幾次之後，發現有些不對勁。
首先是那些店員，然後就是老闆，一點也不像做生意的人，臉上總是帶着一絲兇悍之氣。
最後在王曦遙的逼問下，孫浣溪終於說了實話，當時買下這個店，就是為了監視王曦遙，並且跟家裡傳遞消息。
後來因為宴會上的事情，孫浣溪跟她父親鬧得不愉快，就打算將這個聯絡站給撤掉。
王曦遙阻止了孫浣溪，告訴她，留着這個地方，或許以後有大用。
隨後，兩人約定了一些暗號。
之前王曦遙讓張磐買包子，其實就是在給孫浣溪傳遞消息。
肉包子的意思就是段重傷，菜包子則是凌煙平安無事，饅頭則代表的是，李梅現在什麼都不知情。
接着便是王曦遙跟店員的切口，前面兩句是王曦遙表明自己的身份。
“昨天的包子”是問店員，孫浣溪收到消息沒。店員回答“昨天沒有了”是密碼慣用一個手段，用否定來表達肯定，意思是說孫浣溪已經收到消息。
而店員口中“前天的包子”則是問王曦遙，是否有什麼消息要傳達。
王曦遙回答要明天的包子，是表明有更重要的消息，必須當面說。
所以店員才心領神會，帶王曦遙找到老闆。
巷中，老闆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煙，慢慢皺起眉頭，“你知道就好，現在這個聯絡站恐怕要撤走了，你如果有什麼話，最好一次性說完。”
“這麼突然？”王曦遙沉吟道：“是你們大老闆的主意？”
“除了他以外，難道還有人能管得住姐嗎？”老闆眉頭深鎖，露出一副愁容，“這一次問題恐怕有些大，大老闆肯定知道些什麼，直接將姐關起來了。”
“這個我知道，不就是徐聞道嘛，有他幫忙，楊開泰處理起來，確實有些麻煩。”
“我覺得不只是這樣。”老闆丟掉煙頭，用腳踩熄，“如果只是一個徐聞道，不可能讓大老闆這麼忌憚的。”
“聽你的意思是，還有別的人，也盯上我了？”
“我想是這樣的。”
一個徐聞道，就足夠王曦遙頭疼的，現在有冒出來一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
王曦遙心中苦笑，他現在還真成了唐僧肉，是個人都想要咬一口。
只是不知道，這些要吃肉的人，準備了一副好牙口沒，別到時候崩了牙齒。
“算了，虱子多了不怕癢，一羊是趕，兩隻羊也是趕。”王曦遙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告訴孫浣溪，徐聽雨的事情我知道了，讓她照顧好自己就行，等這件事完了，我再去找她！”
說完，王曦遙轉身要走，老闆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眼看王曦遙走遠，終於忍不住了。
“你先等一下！”老闆叫住王曦遙，遞過去一個東西，“這東西你拿着，是大老闆讓我查的，或許對你有用。”
王曦遙看了一眼掌心，是一張紙條，正要打開，卻被老闆給攔住。
“等我走了你再看。”老闆抓着他的手，“我只有一句話對你說，姐怎麼對你的，相信你也看得見，希望你不要辜負他。”
說罷，老闆轉身回到店裡。
這聯絡站準備撤了，他也要交接一下，準備回去跟大老闆復命。
等他走後，王曦遙眉頭緊鎖，打開掌心的紙條，上面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影殺無形！”
王曦遙不太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但老闆既然這麼鄭重，自然非同可。
心起見，王曦遙將四個字記住，然後將紙條撕碎，直到看不清上面的字以後，這才丟進垃圾桶，慢慢朝巷外走去。
大街上車倆車往，人流如織，王曦遙雙手插兜，望着高聳入雲的大廈，心中頗有些感概。
“聽雨遇見麻煩了？”王曦遙嘴角微挑，“看樣子，徐家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