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寂靜無聲，房間外，無聲寂靜。

李梅心臟狂跳，差點叫出聲來。

從段小小口中，她知道段天德是個醫生，而且還看出了王曦遙的針法。

這樣一看的話，她心裡的擔憂成真了，王曦遙活不下去了，那她還有必要待下去嗎？

正思索間，李梅抬頭看向後院，這個時候，是她離開的最佳機會。

就在這時，段天德繼續說道：“當年你媽重病，我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從一位高人那裡，學會了這一套針法，本以為可以救回你媽，結果，結果……”

話不用說完，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梅神色陰晴不定，十分想要現在就離開這裡。

時間不等人，要是現在不走，就有可能走不掉了。

但是李梅的雙腳，好像被什麼東西黏住，死活邁不開步子。

是良心過意不去嗎？

李梅不知道，她只是不停回想着，那個時候，面對殺手突然襲擊的時候，王曦遙什麼也不顧，大喊着，“你先走！”

就這麼一句話，彷彿千萬根藤蔓，將李梅的腳，死死地綁在原地。

這時候，屋裡又傳來段小小的聲音，“原來是這樣。”

“現在你知道了吧。”段天德嘆息道：“跟我走吧，守着一個活死人，沒有意義的，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不！”段小小抬起頭，異常堅定地看着段天德，“我相信王大哥，他說過會醒，就一定會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段體德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固執，簡直是油鹽不進。

“好話我都說盡了，你非要逼我動手是嗎？”段天德臉色一變，咬着牙道：“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說什麼也不走！”

“好，好！”段天德氣急敗壞，一巴掌朝段小小臉上呼過去，“你到底走不走？”

重重的一巴掌，段小小直接被扇倒在地，紅色的掌印十分刺眼。

“不走！我不走！”段小小哭喊道。

段天德也急了，抬手就是幾巴掌朝段小小打去，嘴裡還罵道：“我讓你在固執！不停我的話，我讓你不聽話！”

說話間，段天德一連打了十幾巴掌。

段小小整張臉腫了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但是不管段天德怎麼打，怎麼罵，段小小始終一聲不吭，咬着牙，抱着凳子，說什麼也不肯跟段體德走。

李梅站在門外，聽着清脆的耳光，心中不忍，卻又期待着段小小扛不住，最後跟段體德離開。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足夠的理由，逃離這個地方。

“別在硬抗了，跟他走吧！”李梅在心裡說道：“算我求你了！”

無聲的凌晨，屋內傳出陣陣耳光聲，每響一聲，屋外李梅的心臟便狂跳一下。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兩分鐘，段小小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但還是緊緊地抱着凳子，死咬着牙，一聲不吭。

段天德似乎也打累了，彎着要，喘息道：“好啊，翅膀硬了，敢不聽我話了是吧？”

話說完，段天德抓起角落的掃把，恨聲道：“既然你不想走，要跟王曦遙一起死，還不如讓我先打死你！”

話音未落，段天德揮起掃把，朝段小小的腦袋打去。

段小小緊閉雙眼，身子不停地顫抖，卻還是死死地抓着凳子，一聲不吭。

跟王曦遙相處這些日子，她永遠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人。

被照顧的時間久了，她有種錯覺：自己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似乎她只會給王曦遙帶來麻煩，永遠無法照顧王曦遙，或者說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段小小感覺到了，王曦遙需要她，就算是死，拼上一切，她也要守在王曦遙身邊，等着王曦遙醒過來。

如果王曦遙醒不過來呢？

不會的，他一定會醒過來，段小小堅信着。

但是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段天德並沒有留手，而且下手越來越重。

慢慢地，段小小眼前開始恍惚，世界從黑暗，變得更加黑暗。

她看不見了，只有血，只有黑暗。

在黑暗中空無一物，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臉頰涼涼的。

那是血嗎？

段小小心裡問着自己，黑暗中走過來一個人，好像是王曦遙的模樣。

“王大哥，你醒啦，嘻嘻。我是不是很勇敢，”段小小對着自己的幻象說道：“我沒有逃走哦，我好像跟你說說話，但是我好睏，真的好睏，我先睡一下可以嗎？就睡一下下。”

咔嚓一聲！

掃把的木棍斷成兩截，段小小滿臉是血，重重地倒在地上。

雙手還抓着凳子，臉上還帶着笑容。

段天德緊握着斷掉的掃把，手背上綻開一條條青筋。

“都是你的錯！”段天德抬頭看着王曦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一聲大吼之後，段天德揚起手裡斷掉的木棍，朝王曦遙腦袋砸過去。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觀察的李梅，終於忍不住了，衝進了屋子，大吼道：“你這個畜生，給我住手！”

話音未落，李梅撲倒段天德，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棍子。

“你這個畜生，她是女兒啊，你居然也下得了手！”李梅一邊打，一邊罵，“我打死你這個畜生，打死你這個畜生！”

段天德沒想到，葯堂還有外人，一時間沒緩過神來，被李梅劈頭蓋臉一通亂棍，打得人有些發懵。

“你是誰！別打了！”段天德痛呼道：“你給我住手！”

話音未落，段天德一拳打向李梅，正好打在她傷口上。

李梅慘呼一聲，從段天德身上摔下去。段天德趁這個機會，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後院跑去。

“畜生，你別跑！”李梅起身要追，但剛站起來，雙腳一軟，又摔倒在地。

最後，李梅只能眼睜睜看着段天德跑掉了。

安靜的房間里，李梅臉色蒼白，余怒未消，大口地喘息着。

她不敢休息，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將段小小抱在懷裡。

“你沒事吧，你醒醒，你可千萬別死。”李梅聲音顫抖，語帶哭腔，“我不准你死，你給我堅持住！”

說話間李梅用手堵住段小小的傷口，低着頭，伏在段小小身上，痛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