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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鳥在藍嶼峒中一處空曠所在停了下來,藍玉引着蕭默跳下冰鳥,帶着他一路向前。

想起剛剛黎黑鷹說的話,蕭默忍不住道:“藍玉,你私下帶我入峒,被你父親知道了不會怪罪你吧?”

藍玉撇了撇嘴,道:“爹爹最寵我了,最多罵我兩句也就是了,再說了,他最怕姨娘,大不了到時候去求求姨娘就是。”

蕭默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巴。

一路上不時可以見到馭着靈獸的峒民四處巡視,見到藍玉時紛紛行禮,看到他身邊的蕭默雖然一個個面露疑色,卻也沒有人敢多問。

見峒中戒備森嚴的模樣,蕭默忍不住問道:“怎麼峒中戒備如此森嚴?莫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藍玉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道:“還不是因為赤帝,那日赤帝戰死在鹿鳴山之後,我爹爹便帶了人前去攻打赤帝所在的赤火峒,想要趁機將赤帝的門人盡數趕出南疆。本來我藍嶼峒世代在南疆為王,素有威信,可是那赤帝不知施了什麼妖法,三十三峒五十四寨中竟有十個峒十三個寨歸附了他,剩下還有十多個峒主寨主兩不相幫,赤帝留下看赤火峒的戰天戰地又修為高深,能征善戰,我父親這兩年雖然破了五個寨,又收伏了三個峒主,卻也沒有辦法赤帝剩下的勢力剷除個乾淨,就一直這樣對峙了下來,沒想到七天前那戰天戰地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居然傾巢而出,暗中襲上我藍嶼峒,差點闖進了峒里,是以不得不小心戒備。”

聽到藍玉提到赤帝,蕭默不由心中一緊,這兩年來,他修為增進極快,這一切全是拜赤帝當日打入他腦中的太一心齋功所賜,可以說赤帝是有大恩於他。

“好了,不說這些,”藍玉在前引路,道:“今次你來,可要多住幾日,這幾日峒中戒備森嚴,我悶得快要瘋了,你可要與我多講幾個故事才行。”

蕭默自是滿口答應,跟着藍玉向前而行,經過一處廣場時,卻見廣場前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置着一隻三足大鼎,正咕咕的冒着水泡,倆個穿着犢褲的精壯漢子正持着解腕尖刀在磨刀石上磨刀霍霍,精赤的上身全是汗珠。

火堆旁邊不遠處放着一隻紅色荊棘編成的牢籠,荊棘遍布,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

看到蕭默留意那牢籠,藍玉笑了一聲,道:“你可知道這禁靈籠里關的是什麼妖獸?”

蕭默哪裡猜得出是什麼妖獸,只得搖了搖頭。

藍玉一臉神秘,道:“是一隻狐妖。”

狐妖?居然是一隻狐妖!

千年之前,中原大地上妖獸遍布,四處為禍人間,為禍最烈時,有相柳、鬼車、螣蛇數位妖王相繼率數千妖獸血洗中原大地,一時間赤血千里,民不聊生。

然而這些妖王雖然為害甚烈,卻大多是曇花一現,如流星般綻放出所有的光芒,很快便會消失,在世人眼中遠遠比不上狐妖,傳說中狐妖一族有“靈犀一指”,即使蠢笨如豬牛者,只要被一指點在眉心,也能開化靈智,修鍊成形。

然而世人之所以視狐妖如洪水猛獸一般卻並非因這靈犀一指,而是因為“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或為丈夫與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

狐妖生來便開了靈智,稍加修鍊便能夠化為人形,媚惑人心,從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為狐妖所媚惑,其中最為今人樂道的便是一手創立了天魔教的楚狂人。

楚狂人百年前橫空出世,一人單劍創下了天魔教,吞併魔魔諸門,滅六大劍派,大封十王,可以說是千年奇才,然而到了最後,他卻因為一個狐妖先是與結髮妻子上官小意反目成仇,而後倒行逆施,最終惹得眾叛親離,手下諸王或是歸隱,或是背叛,導致最終正道諸門攻上天魔教的根基所在天子峰時楚狂人的身邊只剩下大力神王和雷王二王,最終被正道諸門聯手重傷,不知所蹤。

楚狂人寵信狐妖,最後導致一手創立的天魔教分崩離析,一直被正道諸人引為笑談,更被當作是一個絕佳的反面例子教育弟子不可被狐妖所惑,蕭默作為雲陽門的弟子,自是聽過的,而且聽不過不止一次。

狐妖性能惑人心智,不管是正道門人還是魔教弟子都是人人喊打,所以它的名頭雖然越來越響,可數量卻是越來越少,如今已經很少能在世間見到狐妖的蹤影了。

正因為如此,藍玉才會獻寶似的讓蕭默猜上一猜,而蕭默也確如她所願,一聽到是狐妖,頓時好奇心起,走近了那籠子。

透過籠子的縫隙,蕭默一眼便看到了一隻渾身雪白的狐,尖吻長耳,身材修長,只是此時受了傷,雪白光滑的毛髮上布了數道血痕,蓬鬆的尾巴拖在地上,閉着雙眼橫躺在地,顯得萎靡不振。似是感覺到有人靠近,白狐微微的睜開了雙眼,看到是蕭默時,一雙明亮的眼睛中忽的暴出一陣神采,低聲嗚叫起來。

一被這白狐的雙眼盯住,蕭默頓時一楞,這白狐眼中竟全是哀怨之色,讓人望之生憐。

“看這般模樣,莫不是要殺了這白狐,”蕭默微一沉吟,問道:“豈不是有些可惜?”

藍玉也是一臉可惜的模樣,道:“你有所不知,這白狐前些日子不知道怎麼潛到了峒中,而且傷了峒中兩隻靈獸,若不是小白犀利,險些被它逃了去。我本來想將它馴服,只是這白狐實在太過難馴,用這禁靈籠關了五日,仍然馴服不了,沒有辦法,按照祖規,這樣的妖獸只能殺了。”

蕭默嘆了口氣,事關藍嶼峒祖訓,他與藍玉雖然相交莫逆,卻也知道深淺,不敢貿然張口。

行了兩步,蕭默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白狐仍是望着自己,目光滿是痛苦迷離之色。

莫名的,蕭默只覺莫名的一痛,他看了看藍玉,心中忽的一動,道:“你既是喜歡聽故事,不若今日我為你講一個關於狐狸的故事如何?”

藍玉微微一楞,隨即撫掌,連聲叫好。

蕭默微一沉吟,將幼時在學堂里聽夫子所講的《阿綉》講了一遍。與尋常故事裡所講的狐性至淫,蠱惑世人不同,這阿綉講的卻是一隻生性愛美的狐狸精寬宏大量,促人姻緣的故事。

聽到劉子固因為愛慕雜貨店的少女阿綉一次次去買自己不需要的香粉,而阿綉總是用紙包好,然後用舌頭舔一下粘起來,劉子固因為怕亂了阿繡的舌痕將它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時,藍玉樂得格格直笑,再聽到阿綉許人時不由連聲嘆氣,最後聽到倆人途中相遇,私下相會,藍玉不由長舒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道:“就這麼完了么,這故事好聽是好聽,也只是有趣一些而已,更何況這故事跟狐妖有什麼關係?”

蕭默笑了笑,也不理會她,徑直又講了下去,待講到劉子固發現與他相會的阿綉乃是狐妖所扮時,藍玉頓時驚叫了起來,叫道:“這狐妖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可惡,化身他人,惑人心智。”

蕭默心中好笑,又接着講了下去,講到狐妖發現劉子固準備殺害她時卻並不報仇,隻身離開,藍玉便驚訝了起來,聽出了故事的與眾不同之處,再等到蕭默講到狐妖以德抱怨,成就了劉子固和阿繡的姻緣時更是眼中異彩連閃。

阿綉這故事一波三折,蕭默又因妹妹生病時經常給她講故事,深知道講故事時什麼時候該停上一停,好吊人胃口,這一番娓娓道來,只聽得藍玉動容不止,就連禁靈籠里的白狐也是一雙眼睛眨個不停,隱約可見瑩光,望向蕭默的眼睛中滿是異色。

倆人一個講的專註,一個聽的不能自持,誰也沒有注意到自蕭默開始講故事沒多久,便有一個中年婦人帶着黎黑鷹和苗翠兒到了廣場,黎黑鷹剛要上前叫藍玉,那中年婦人卻一揮手,示意他不要動,站在那裡靜靜的聽着蕭默講的故事,臉上時明時暗,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