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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峰。

一夜之間,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趙元雍將赤霞大殿前的積雪掃作一堆,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若是小小沒走的話,一定又要叫着要堆雪人了吧,若是蕭師弟,唉,蕭師弟,本以為他這次下山歷煉,必然修為再有所進,卻想不到居然喪身在招搖山,若是小小知道了,該不知要哭的怎麼傷心呢。

想到這裡,趙元雍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角。

再睜眼時,趙元雍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殿前的雪地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少年,身材挺拔,劍眉星目,可不正是已經葬身在招搖山的蕭師弟?他手一顫,手中的掃帚丟到了地上。

“師兄!”落在赤霞峰頂的正是蕭默,在蛇腹中困了數日之後,他終於修成無憂神功,將九頭怪蛇內丹丹元一舉吸盡,脫困而出,更是從九頭蛇的身上找到了一柄長劍,據慕容長風所言就是慕容落雪昔日所用的落雪飛劍,而後就馭着落雪飛劍趕回了赤霞峰。

趙元雍又使勁揉了幾下眼睛,顫聲道:“蕭師弟,你不是被暗王打成重傷跌落了懸崖么,難道消息是假的不成?”

蕭默把自己跌落懸崖,被水衝到無憂城經過說了一遍,只是略過慕容細煙父女之事不提。慕容世家被三大奇門世家滅族,若是被三大奇門世家知道慕容世家仍有子弟定然要斬草除根。

聽到蕭默被吸入蛇腹,卻遇到慕容世家上代家主遺骨,趙元雍不由連連感嘆,連聲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說著說著,蕭默微微皺起了眉頭,原本他也沒有多加留意,可現在對趙元雍講來卻不禁有些奇怪: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一些?

心中雖有疑惑,可這時候也不是去想這個的時候,他指了指朝天峰方向道:“趙師兄,我回山時看朝天峰上下張燈結綵,一片喜慶,莫非是有什麼喜事?”

趙元雍苦笑一聲道:“哪裡有什麼喜事,還不都是楚狂人鬧的,一個多月前,楚狂人的女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了一面名為‘破陣’的古鏡,險些破了普陀山的護山大陣,被困在蓮花峰的楚狂人趁勢沖陣而出,而且放言要上我雲陽門報殺子之仇,哪裡有喜慶可言?”

蕭默更加驚訝,道:“既是如此,我雲陽門上下該當嚴陣以待才是,怎的張燈結綵?”他自下了招搖山就一路馭劍北上,對楚狂人之事自是絲毫不知。

趙元雍更怒,道:“還不是紫氣東來谷趁人之危,借楚狂人報仇之機向掌教師伯逼親,掌教師伯已經答應了,三日之後,就是紫氣東來谷少谷主凌玉麟和白師妹成親之日......”

三日之後就是成親之日!蕭默只覺得腦海之中一片茫然,再聽不清趙元雍在說什麼。

本來自在天外洞見了白艾艾與任隨風私下相會之後,他就處在一種極其恍惚的狀態之後,後來被困蛇腹,終日里修鍊不輟,他這才略微好過了一些,卻沒有想到回到赤霞峰之後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白艾艾成親的消息!

趙元雍又道:“白師妹從招搖山回來之後還專門來給師父報過消息,本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罹了不幸,卻沒想到你居然能從招搖山回來,還有了這等奇遇,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唉,說起來,白師妹提起你時落了眼淚呢,你現在既然回來,就過去朝天峰報一聲平安吧。”

她為我落淚,她為我落淚了。一時間,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幸福的感覺充斥在蕭默心頭,他點了點頭,強自鎮定了心神,道:“師兄,待我前去拜見了師父之後就上朝天峰去見白師姐,師父可在么?”

趙元雍道:“自白師妹來報了訊之後,師父又是每日里飲酒不止,師父他面冷心熱,想來憂心於你,你既是回來,就快隨我去拜見師父吧。”

“嗯。”蕭默應了聲,跟着趙元雍一起穿過大殿,回了小院。

推開屋門,熏天的酒氣險些把倆人又給逼出來:秦無雙斜躺在床塌上,一隻手垂在床沿,雖已醉得不省人事,卻仍然緊緊的提着酒葫蘆。

“師父!”喚了兩聲,見秦無雙沒有反應,趙元雍嘆了口氣,又帶着蕭默退了回來。

蕭默強收了心神,道:“師父既是酒醉未醒,待他醒來之時再拜見也不遲,對了,怎麼不見啞伯?”

啞伯身上發生的事情蕭默一件件看在眼中,大比之時小小上台傳話連退三人,他就已經隱隱猜出了幾分,到普陀山主持清磯和尚讓他代為問候啞伯之時,他已經確定無疑,這位終日一言不發的火夫就是那位聲名顯赫的端木不平,自是不敢再把他當作尋常之人對待。

趙元雍道:“不知道,自白師妹的婚訊傳出來之後,啞伯就總是消失不見,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見秦無雙酒醉不醒,啞伯也是不見蹤影,蕭默再也按捺不住,無論如何,他也要上朝天峰再見那個人一面。

馭了落雪劍直上朝天峰,一路上到處都有弟子在為了三日後的婚事忙碌,倒也沒有人來問蕭默。

穿過廣場,折了幾折,到了秋水居前,蕭默屏了呼吸,上前敲了敲門。

一陣風鈴聲響起,沒過多久,院門從里而開,現出不知道是水靈兒還是水蝶兒的身影。

“是你!上次你說的蘿莉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把藏經閣中的典籍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這典故,該不會是你杜撰出來哄我的吧?”

是水蝶兒,蕭默立刻反應了過來,苦笑道:“蝶兒姑娘,白師姐可在么?”

水蝶兒一楞,忽然道:“對了,小姐不是說你被暗王所襲,跌落山崖了么?”

蕭默急於見白艾艾,不欲細說,隨意說了幾句應付了過去。

水蝶兒雖然好奇,可見蕭默神情急切,倒也沒有再多問,道:“小姐帶着奴兒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去處。”

蕭默一滯。

告別了水蝶兒,蕭默有些茫然無措,只是順着路一直往前走,待到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到了後山,再行不遠就是思過崖。

想起在思過崖日夜苦修的日子,蕭默竟隱約有幾分懷念,最起碼那個時候的自己,心中還有着希望啊。

一路前行,上了思過崖,到了思過崖的大石前,順着山風聲,兩道人聲隱隱傳來,蕭默一震,其中一道他聽得分明,是白艾艾的聲音。

白師姐到思過崖做什麼?

驚喜之後,卻是更大的疑惑,隨即蕭默就又想起了天外洞中那一雙緊握着的手。

轉過大石,第一眼,蕭默就看到了那道白衣身影。

一如那日的天外洞,白艾艾與任隨風相對而立。

“艾艾,不是說好了一起遠走高飛么?”任隨風此時再不復昔日風度翩翩的模樣,形容憔悴,雙目通紅。

白艾艾垂着眼睛,聲音中毫無一絲波動,道:“隨風,人力難以勝天,我們終究是沒有緣法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還是忘了我,回去做你的少主吧。”

任隨風大急,一把拉住白艾艾的手道:“父親是父親,我是我,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再不管什麼道魔之爭......”

白艾艾打斷他道:“隨風,楚狂人衝出普陀山,放言要滅我雲陽門滿門,這種時候,我怎麼能夠隨你離開。”

任隨風怒極,道:“那你怎的答應了紫氣東來谷的婚事?”

白艾艾俏臉上兩行清淚流下:“楚狂人勢大,我雲陽門雖為道門之首,可這些年早已江河日下,楚狂人這次復出聲勢驚天動地,若無紫氣東來谷相助,甚至暗中懷恨在心,落井下石,我雲陽門千年道統定然毀於一旦......”

“好一對苦命鴛鴦!”就在距離蕭默所倚的大石不遠處,一個身影從一塊大石掠出,正是紫氣東來谷的少谷主凌玉麟,他相貌俊朗,稱得上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是此時面上扭曲,看起來全是猙獰之意:“我道你為何總是不情不願,原來早就與這魔教小狗暗通款曲!”

白艾艾心中一驚,抽回雙手,隨即怒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凌玉麟一聲冷笑,言語中滿是怨毒之意:“我若不是跟你到此處,又怎麼能到這麼一出好戲?”

說著話,他身前青光一閃,一道短棒祭了出來,森森青光中,更趁得他格外猙獰。

青棒瞬息便衝到任隨風跟前,任隨風一聲冷笑,他在大漠中苦修數年,修為早就在結丹境,凌玉麟修為雖然不俗,卻不過是築基境第九層的境界,正面對戰絕不是他的對手。

他剛要御出法寶對敵,卻只覺得身體如同被定住了一樣,就連手指都無法抬得起來,青色短棒長驅直入,將他籠罩在一片青光之中。

眼看任隨風要死在短棒之下,白艾艾大驚失色,不及多想,碎玉劍帶着劍影直向凌玉麟刺去。

一聲輕響,碎玉劍破體而入,帶出一道血箭。

凌玉麟又是驚訝又是傷心,他看了看仍在空中飄浮的青色短棒,喃喃道:“我本以為掌握了天珠法門,能夠改變自己的氣運,卻想不到終究還是......”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從凌玉麟祭出短棒再到白艾艾情急出手不過是一眨間的事情,待到白艾艾反應過來時,凌玉麟已是雙目渙散,他看了看白艾艾,兩隻眼睛儘是怨毒之意:“你我已有婚約在身,如今你殺了我,切要看你如何跟我父親和天下道門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