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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蝙蝠將高大銀衫人圍得結結實實,探出利牙要吸他的血,卻見那高大銀衫人身上的銀衫上瞬間暴出一道耀眼之極的紫色電光,將撲到他身上的蝙蝠盡數擊落在地。

“我楊家天羅地網大陣將你困了千年,你怎的還是這般愚蠢?”高大銀衫人發出一聲暴喝,道:“諸位兄弟,加緊施法,務要活捉了這老妖,將它剝皮抽筋!”

他話音剛落,便見仍在不住向外湧出的蝙蝠群中忽的飛出一隻銀色的蝙蝠,夾在一眾黑色的蝙蝠中份外顯眼。

“十四弟的雷銀甲,那妖孽煉了十四弟的雷銀甲!”高大銀衫人臉色大變,斷喝道:“今日留它不得,速速斬殺了它!”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已經有數十道電光擊在那銀色蝙蝠身上,那銀色蝙蝠卻是毫無異樣,夾雜在滿天電光中衝到一個銀衫人身前,細細的利牙一亮,咬在那銀衫弟子脖頸上,那銀衫弟子臉色瞬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原本豐滿的面孔軀體迅速乾枯,眨眼間便已變得皮包骨頭。

“六郎!”高大銀衫人聲音中帶着一絲悲苦,手上卻毫不停留,駕馭着十字銀劍一劍斬下那六郎的頭顱。

六郎頭顱落地,卻無一絲鮮血噴出:不過剎那之間,他渾身的精血居然已被那銀色蝙蝠吸得乾乾淨淨。

高大銀衫人雙目赤紅,十字銀劍一折,正斬在剛剛從六郎身體飛起來的銀色蝙蝠,那銀色蝙蝠被劈得落在地上,可隨即便拍打着翅膀迅速飛入密林之中,而後從密林傳來一陣長笑聲:“楊家大郎,老夫煉化了你楊家的雷銀甲,吸了你楊家人的精血,卻要看你楊家的天羅地網大陣還能不能剋制得住我,你楊家上下三百零四口,老夫要一一吸盡他們的精血,以報這千年來被困之仇!”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已是遠在天邊,高大銀衫人顏色慘淡,看了看地上六郎的屍首,猛一咬牙,道:“追!”

一個有些瘦小的銀衫人道:“大哥,那蝠王煉化了十四哥的雷銀甲,又吸了六哥的血,我楊家的天羅地網大陣對它再無克制......”

他雖然沒有說完,可言外之意自是即使追上也無法奈何得了他,反而要再添人命。

楊大郎面容一緊,道:“十六弟,此時他修為頂多恢復三成,再加上他剛剛施展萬蝠大法,想必元氣大傷,縱是天羅地網大陣克制他不得,憑我兄弟的修為也能斬殺了他。而且那妖孽一身妖法最為歹毒不過,若是被他吸足了生人精血,恢復了一身修為,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我楊家將永無寧日,到時候,你我都是楊家的千古罪人、不肖子弟,死後連祖宗祠堂都入不得。”

說到這裡,高大銀衫人沖蕭默一個拱手,道:“小兄弟,勞煩你將六弟代為安葬,他日再見,楊家必有重謝!”

說完這句話,高大銀衫人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銀光向著剛剛蝠王飛走的方向追出,其他銀衫人自也是緊緊隨上,片刻之間,密林之中便只剩下滿地的蝠屍和楊家六郎的屍首。

看了看楊家六郎因為被吸幹了血而顯得乾枯恐怖的屍體,蕭默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想到若不是因為楊家人適時趕到,自己恐怕已變得和這屍體一般模樣。

“這妖王果然歹毒。”蕭默一念及此,不由有些後怕,更想到那灰衣老者看起來和藹,卻想不到歹毒如此,更忍不住暗暗大罵了兩句。

既是受人之託,自然要忠人之事,雖然一看那屍體便感覺噁心,可蕭默還是一把抱起楊家六郎的屍體,只是一觸到屍體上的銀衫,他卻忍不住輕咦了一聲,原本他以為這銀甲是用密銀一類的材料煉製而成,可伸手一觸卻發現這銀甲竟是軟軟的,似是以絲線織成。

雖然有些好奇,可這銀甲終究穿在一個死人的身上,蕭默也無意多加察看,便將屍首分離的屍體放在一起,費盡了力氣用土將他掩埋,又用斬鳥劍削了一根樹枝插在上面作為標誌,以便那楊家之人日後過來尋找,這才到山溪里洗了洗手,辨別了下方向,向前趕路。

隨着蕭默離去,密林中又安靜了下來,過不多久,便有一群烏鴉飛入,四處啄食着地上的蝙蝠屍首。

驀的,似有一陣冷風吹過,原本正在啄食屍體的烏鴉紛紛抬首,隨即一振翅膀便欲飛走,可空中似乎有着無形的束縛,任憑它們怎麼扇動翅膀都無法飛起,隨即地底處土屑飛揚,一道銀光閃出,一把抓住空中的烏鴉放入口中大嚼起來,正是剛剛被蕭默埋入土中沒多久的楊六朗

他的頭原本已與身體分離,可此時竟是合而為一,若不是脖頸間的那道細縫,誰也看不出來他適才被斬首而死,而隨着他將幾隻烏鴉盡數嚼碎吃盡,他渾身的肌膚立刻便變得豐滿起來,就連脖頸處那道細線也越來越淡。

將不及飛走的烏鴉一一嚼盡,楊六郎看了看地上的蝙蝠屍體,一雙血紅的眼睛中現出幾分迷茫,可隨即便把目光移到了密林之外的山路上。

山路上,一個青衣女子和一個面系黑紗的黑衣女子正不住的觀察着山路,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魅姨,任叔叔既是在前面留下印記,怎的這一路尋來卻再也尋找不到了?”

魅姨沉吟了一會兒,道:“十王之中,人王號稱人中之王,最擅揣摩人心,說不定他之前布下的印記是在故意將人引入岔路也說不定。”

青衣女子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道:“怪不得,我說他留下的方向怎麼是雲陽門的方向,原來是這個道理。”

魅姨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敢斷定,他若是從小蓮花峰逃下來,真箇往雲陽門逃來也說不定。”

青衣女子奇道:“雲陽門是天下道門之首,他若是向這邊逃,豈不是更加危險?”

魁姨面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道:“青衣,你以為道門和佛門同屬天下正道,便真的毫無間隙么?”

不等青衣說話,魅姨又道:“佛宗自竺法蘭和迦什摩騰倆位高僧大德不遠萬里到我中原之地傳播佛家教義之日起,因諸般教義和信仰不同便一直受到道門的排擠,道佛兩家爭鬥之烈時,絕不遜於百年之前我聖教和道門之爭鬥,彼此之間欲除之而後快。佛門三宗如今要麼孤懸海外,要麼地處邊疆偏遠之地便是受了道門排擠的緣故,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這一路行來,只見道觀,不見寺廟么?”

青衣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道:“原來還有這等事情,便僅僅是因為教義不同便要這般爭鬥么?”

魅姨眼光深遠,悠悠一嘆道:“青衣,你怎可小看這教義和信仰之爭,非但佛道兩家間因此而大生齷齪,就連我聖教及逍遙門五宗被斥為魔道,也是因此而來。”

“天下道門信仰的俱是三清道尊,我聖教同其他各宗信仰的卻是幽明聖王,再加上我教內修行法門與道門修行之法不同,講究的是劍走偏鋒,百無禁忌,自是被道門所不容,這才被那些道門弟子斥之為魔道,又因百年前那場道魔之戰,如今我聖教和道門已是水火不容之勢。”

青衣嗯了一聲,忽的想起了那個自己親手照料了數日的雲陽門弟子,心頭不覺湧起一絲惆悵:若是日後遇上了他,又該怎麼辦呢?只是他既然能講出那麼美麗的故事,想必是對妖族心懷善意的,只是自己不但出身妖族,又是魔教中人,到時候真箇見了,自己該要怎麼面對他?

她正在轉着念頭,卻聽魅姨忽的輕咦一聲,伸手拉住了她。

“九天雷銀甲,大都楊家的子弟怎麼跑到了這裡來?”聽到魅姨的輕咦聲,青衣愕然抬頭,卻見一個銀衫人從路邊的密林中緩緩走出,向著倆人走了過來。

“不對。”走得近了,魅姨立刻一皺眉頭,將青衣拉到了身後。

“怎麼不對?”青衣微微探出頭,好奇道。

“這人目光散而無神,體內更是沒有一魂一魄,”魅姨看了看越來越近銀衫人,長長的鳳眼一眯,道:“他是個死人,只是被控制住了。”

她聲音剛落,便見銀衫人加快了腳步,向著倆人撲了過來。

魅姨目光一冷,玉手中烏光一閃,銀衫人的頭顱便衝天而起。

頭顱衝天,卻絲毫不見血光之色,反倒從失去了腦袋的脖頸中飛出一隻蝙蝠,掙扎着向遠處飛去。

魅姨順手將那蝙蝠擊殺,輕咦一聲道:“萬蝠大法,居然是蝠王逃了出來?”

青衣看了看屍首分離的銀衫人,眼睛中沒有絲毫懼怕之色,只是奇道:“什麼萬蝠大法?”

魅姨稍一沉吟道:“千年之前十方妖王殺入中原,其中一位妖王是一隻千年蝠王,一身吸血魔功最是歹毒不過,而且還有一身被譽為不死之身的萬蝠大法,遇到危險時只要施展這萬蝠大法,便可化身萬千隻蝙蝠,只要逃出一隻,假以時日便可自行開啟靈智重新修鍊,故而被視為不死之身,只是施展這萬蝠大法卻也有個大大的弊端,便是渾身修為盡減,若是不能得到生人精血補充,很快便會形神俱神。”

“聽聞蝠王千年之前人妖大戰之後便被鎮壓在大都城,由楊家看守,如今看來似是這蝠王脫困而出,楊家子弟前來追殺,卻被他施展萬蝠大法逃脫,還害了這楊家子弟。”

她雖然沒有看見當時發生的一切,可言語絲絲合扣,竟將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說著話,她順手將銀衫人身上的銀甲剝了下來,道:“這九天雷銀甲是楊家的不傳之密,倒是一樣好東西。”

見她伸手剝取死人衣物,青衣不由微微皺了眉頭,可相處久了,卻也知道這位魅姨行事素來是百無禁忌,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隨手打出一道赤火將屍體一焚,倆人便一路沿山而上,不多時便到了山腰處。

轉過了一道彎,前面忽的現出一道四四方方的建築,雖然破破爛爛,可仍能看到黃牆碧瓦、飛檐翹角,分明就是一座寺廟。

看到這寺廟,青衣不由訝道:“魅姨,你剛剛不是說過道門不允佛宗入中原之地傳教么?這裡距離雲陽門不過百里,怎麼會在這裡修有寺廟?”

魅姨眉頭一皺,顯然也是頗為奇怪,青衣卻已忍不住上前敲起了門。

斑斑駁駁的廟門打開,現出一張有些驚訝的面容:“依依姑娘,你怎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