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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開始亂起來了,燕京城內,數家糧行被殺人越貨,燕山山脈,擠進去了七八伙盜匪。

南院樞密使耶律乙辛,帶着大軍追剿流寇,追着追着,到得海邊,沒有人影了。

正在耶律乙辛惱火之際,轉頭又聽說燕京城內盜匪四起。

耶律乙辛有些懵,燕雲十六州到得遼國手中,已經有了一百二十幾年,近七八十年,燕雲十六州早已被遼國經營成了鐵板一塊,真正揭竿而起的事情也慢慢銷聲匿跡了,怎麼陡然間一切都好好的,忽然就有了這麼多反叛之徒?

耶律乙辛也有些着急,他當上這個南院樞密使,不過才短短三四個月時間,才剛把這燕雲十六州的頭緒理清楚,怎麼忽然就發生了這般大事?

耶律乙辛甚至第一反應就是朝中有人要害他,有人看不慣他當這個“南院大王”。

他甚至都開始往這個方向去細細思索了,朝中誰有這個能力?誰能發動這麼多人在燕京叛亂?

不是耶律乙辛不聰明,不知道把這種事情往外敵去想。而是如今的大遼,其實是沒有外敵的。大宋?顯然早已不是遼國的外敵了,契丹人,早已看透了宋人的面目,以前的宋人倒是有幾分骨氣,而今的宋人,早已成了慫人。

便是最底層的契丹武士,到了大宋汴梁城,那也是橫着走,大宋的官員都不敢惹他們。但凡遼宋兩國有人爭議之事,遼國都是那強硬的一方,宋都是妥協的一方。

甚至遼國對宋提出要加大歲幣的數額,宋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宋已成慫,契丹貴族,早已不把宋放在眼裡了。

若是有人與耶律乙辛說,這一切都是宋人的大陰謀,耶律乙辛可能都會笑出來,檀淵之盟都已經過去了快六十年了,一個甲子了,現在遼國人的記憶中,再也沒有誰記得起宋有什麼厲害之處了,宋早已成了遼人嘲笑的對象,慫了六十年的大宋,你跟我說這個?

耶律乙辛直感覺身邊危機四伏,危機來自朝中。

當他知道馬一方的心腹全部被屠殺一空的時候,耶律乙辛更是堅定了一些這種想法,因為他剛剛把馬一方視作了心腹,自己這個心腹馬上被人殺了。

耶律乙辛甚至多想了一些,最近燕雲糧價暴漲之事……莫不是也有幕後黑手?

馬一方甚至自己貼錢保障軍隊的供應,這是幫了耶律乙辛很大的忙,而今馬一方被人殺了,家中錢財也不翼而飛,莫不是有人想看到燕雲的軍隊也亂起來?

陰謀陽謀,一條條,一道道,耶律乙辛都感覺到這些東西是指向自己的,是真有人在設計陷害自己。

想了這麼多,耶律乙辛立馬暫時沒有了追剿失蹤流寇的心思,轉頭快馬直奔燕京城,直回老巢。

回到燕京城,耶律乙辛拿着兵符,先是加強城防,然後立馬派人去召韓家那個耳背眼花的家主韓才清來見,他急切想弄清楚一件事情,韓才清這種老狐狸,不比一般人,但是耶律乙辛對現在的韓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韓家人聰明得緊,自從攝政王韓德讓去世以後,韓家人是很低調的,至少在政治與官場上很低調,韓家人之所以到現在還能吃到韓德讓的政治遺產,就是因為這種低調做人的態度,不去揮霍祖輩留下來的臉面,甚至還經常接濟一些故舊之人。

耶律乙辛相信韓才清依舊還有這麼聰明的政治智慧。

所以他必須從韓才情這裡了解到一些幕後的事情,比如糧價為何高漲?

“南院大王”相召,韓才清雖然耳背眼花,卻還是坐着車趕來了。

拜見之後,韓才清似乎也極其謹小慎微,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是知曉的,他更知道自己不該牽扯進去,否則這個韓家可就要進入漩渦之中了。

所以韓才清端坐在下,老神在在,並不主動說話。

耶律乙辛開口說道:“進來請韓老來,就是想問一件事情,還請韓老如實相告。”

韓才清點着頭:“老朽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好,不愧是攝政王的子孫,對我大遼忠貞不二。想來韓老也不願意看到我大遼發生禍起蕭牆之事,在下就是想問問韓老,糧價暴漲背後,是否有人在操弄?”耶律乙辛就是想知道這個問題,若是知道是誰在操弄那就最好不過了。

韓才清想了一想,慢慢說道:“若是此時馬一方還活着,您去問他,那便可得知確切答案。此時您來問老朽,老朽卻不敢隨意作答。”

“哦?馬一方知道確切答案?可偏偏為什麼他卻被人殺了?不僅他被人殺了,家中心腹之人,無一倖免。韓老可以猜想一二?”耶律乙辛直覺得其中迷霧重重。

“老朽也是納悶,為何馬一方會被人殺了,還把他身邊走動之人也殺得一乾二淨,莫不是殺人滅口?”韓才清是真有這個疑惑,真要說起來了,韓才清還覺得糧價暴漲之事,本就與馬一方脫不開干係,只是其中干係深淺,韓才清就不得而知了。

“韓老之意,莫不是說馬一方吃裡扒外?”耶律乙辛問得直白。

韓才清可不敢這麼答,只能說道:“老朽可不敢這麼胡亂猜測,但是老朽知道,馬一方必然知曉其中詳情。”

耶律乙辛想了一想,又搖搖頭說道:“馬一方當不會做那吃裡扒外之事,糧價暴漲之時,他還自己貼錢供應軍糧,若是他吃裡扒外,此事也說不通。”

韓才清想了一想,又道:“老朽倒是可以確定此事背後,定有末後黑手操弄。但若是樞密使要問老朽是否知道是何人所謂,老朽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韓才清這算是把自己能猜到的都說出來了,至於耶律乙辛怎麼去想,他也就管不着了。韓家依舊是那個聰明的韓家,樞密使什麼的換來換去,也對他韓家在城外的萬頃良田沒有什麼影響。

耶律乙辛也算是達到一定的目的,但是他又道:“如何能把糧價快速抑制下來,還請韓老教我。”

韓才清慢慢悠悠說著:“若是兩個月前,此事老朽還可以幫樞密使一下,那時候老朽手中還有不少糧食,平價賣出去就是了,糧價自然也就會下降不少。而今,而今唯有一途!”

“請韓老明示!”

“把城內所有糧商的糧倉皆查抄了,按照七百錢一石,樞密院全部收購。然後再平價賣出。”韓才清自己的錢是賺到位了,至於那些糧商,他也管不着,反正辦法出了,耶律乙辛怎麼做都是耶律乙辛的事情。

“這……”耶律乙辛猶豫了一下,然後又道:“這燕雲官場,我才剛剛理順,若是這般行事,必然惹得眾怒難平,豈不是正中了那幕後黑手的奸計?到時候朝廷彈劾起來,便是連一個幫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耶律乙辛明白其中,那些大糧商,能在燕京之地紮根落戶做大生意,其中利益關係必然錯綜複雜,若真是耶律乙辛自己出面強買強賣了,豈能不招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