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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聖旨到了,來人還是曾孝寬,快馬加鞭而來,一個幾乎不會騎馬的宰相之子,如今短短時間,竟然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馬術。

隨聖旨而來的,還有從東京樞密院白虎節堂帶過來的虎符,北方兵馬,皆在節制之下,任由甘奇調動。

“辛苦了,孝寬,也辛苦曾相了,待得回京,一定上門拜訪曾相。”甘奇拿着這些東西,也承了曾家的情。

曾孝寬嘿嘿一笑:“甘相公不必如此客氣,都是小事,還有朝廷撥的錢款在路上,想來十來天內就能到了。攏共四十七萬貫,甘相公不要嫌少,這可是陛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湊到的,其中有二十萬貫來自內庫。”

“不嫌少,有這麼多錢已經出乎意料了。”甘奇笑着說。要說這大宋朝,一年的歲入在六七千萬貫,加上甘奇改革商稅之後的收入,勉強在一億貫左右。

但並不是說東京朝廷每年就有一億貫的錢財可以拿來花銷,各地的賦稅收入,本身在各地就得花銷出去很大一部分,比如各地官員差吏軍漢的俸祿,衙門裡的日常開支,這是直接就發了的,其次修橋修路修學堂,這又要花去一筆,還有一些大笑災難之類。

富庶的地方有結餘了,才會往上級交,轉運使衙門做好統計之後,就會報到東京來,也會把結餘運到京城。當然,也還有窮地方,或者有災的地方,那自然是入不敷出,還得朝廷補貼,不然俸祿都發不出來,轉運使衙門在地方上也會做這種事情,把富裕州府的錢直接運到窮州府去。

而今這大宋朝,基本是南方補貼北方的局面。並不是說河南河北中原之地窮,而是近些年黃河泛濫,水災太多,還要養邊境兵馬,整個華中平原,本來是極為富庶的地方,如今卻也交不出錢給朝廷了。

至於西北,那就更不說了,連年征戰,靡費無數,也得朝廷頻頻補錢。

魏晉之後,唐宋之時,幾乎就是中國經濟局面的一個轉折點,經濟中心南移,從此之後經濟中心就再也沒有往北去過了,這種局面一直延續到後世。

按照這種角度,汴梁說起來,在地理上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都城所在。兼顧南北,既與北方邊境戰地不遠,又與南方經濟中心也不太遠,是一個連接南北的重要節點。汴梁的繁華,顯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

說完錢的事情,曾孝寬又道:“甘相公,這回宣了這封聖旨,小弟暫時就不準備回京了。”

“哦?不回京了?”甘奇倒還沒有反應過來。

曾孝寬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家父說小弟長這麼大,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希望能在甘相公麾下效一些犬馬之勞,也長長見識,還能與甘相公學一些謀事之道,還請甘相公不要嫌棄。”

曾孝寬這話,說得姿態極低,犬馬之勞這種詞,就不是文人會輕易說出口的,說出來帶有自我貶低的意思在裡面。

這個官二代,不簡單。難怪日後也能當上宰相。

“孝寬言重了,既然曾相如此安排了,我豈能還有二話?不若你就先跟在我身邊做一個文書刀筆之類的事情,待得回京了,我去官家那裡給你討一個樞密院承旨之類的官職,如何?”甘奇知道投桃報李,應該的。

“官職什麼的,小弟不多想,只願跟在甘相公身邊耳濡目染,往後也做一個有用的人。”曾孝寬一直自稱小弟,但是真要論起年齡,甘奇十有八九才是小弟。

“好,那就這麼說,今日就上任,幫我草擬一些公文,發到陝西與秦鳳的,招兵公文,具體細節你去問狄相公。”甘奇直接交代起了差事。

“下官這就去辦。”曾孝寬還真的幹勁十足,轉身欲走。

“稍等,再行一篇去東京的奏章,請調商稅監主事李定為析津知府,另調蔡確判析津府,還有孔子祥出知涿州事,馮子魚請調易州知州,蘇轍知檀州事,蘇軾知灤州事,陳翰……陳翰好像沒有功名在身,他祖輩可是開國功勛,父親也是知京縣,恩蔭一個官吧,判大同。還有……”

甘奇一通安排,東京此時正在分蛋糕,但是這蛋糕是甘奇打下來的,他也要分,分他七八個地方就可以了,還有一堆人,資格還不夠的,回京在運作,判官推官,也要弄一堆在手。

一人得道,豈能不多讓幾個人升仙?

官場這一道,當地方任職是必須的,而且在地方上提升品級,回京就能重用了。甘奇是要趁着自己如此大功的時候,把許多人的前途都布局好。

曾孝寬是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人的名字他倒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甘奇竟然胃口這麼大,一口氣要了七八個官職。

沒有想到甘奇胃口還不止如此,又道:“你再問一問狄相公,軍中之人該如何升遷,請他先出一個意見,到時候我看一下,再來決定。先前的奏摺先不要發,待得軍功奏摺一起發。”

文官要升,那些賣命的武官更要升,史洪磊、折克行等人,連升幾級都不為過。

“甘相公放心,下官一定把此時辦得妥妥帖帖。”曾孝寬在驚駭之中點着頭,心中卻還升起了一些羨慕之心,不說別人,就說陳翰,他是知曉的。陳翰雖然是開國功勛之後,但是到得如今,陳翰的家世比起曾孝寬早已差得十萬八千里,陳翰老爹陳禮,不過京畿小縣的知縣,陳翰壓根就沒有資格恩蔭。

但是甘奇一開口,就給陳翰恩蔭了,還直接到了大同府任判官。連有個宰相老爹的曾孝寬,也不過是審官院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閑職,但是陳翰就因為結識了甘奇,七品下就到手了。

曾孝寬此刻,多少有點後悔之感,後悔自己怎麼不早點認識甘奇,如果早點認識甘奇,為甘奇奔走一二,此時說不定也能主政一方了。

不過事情又想回來,而今也不差,待得回京,樞密院承旨,也不錯。

“有勞。”甘奇還客氣一句。

曾孝寬拱手退下,才剛趕到燕京,立馬就開始幹活了。也是甘奇身邊實在缺人手,特別是缺處理政務的文人,曾孝寬來得正是時候。

甘奇不免多想,那位曾相公這麼安排,其實就是知道甘奇身邊缺人手。不過也是,這也不難猜,甘奇忽然有了這麼一個大攤子,自然是缺人辦差的。

不得多久,狄詠也到燕京了,老爹都沒有去見,第一時間找到甘奇,兩人密談了許多。

密談之後,狄詠問了一語:“大哥,什麼時候動手?”

甘奇答道:“不急,而今堪用之兵不多,狄相公正在整訓降卒,河東也抽調了許多禁軍青壯,這幾日才到,萬勝軍如今也還不過四萬多人,加上威武軍一萬五千左右,還得分兵駐守關口,等上個把月,等到整訓得差不多了,再往東去會一會大燕國的皇帝陛下。也讓那灤州城裡的事情再發酵一下,如此也不枉你冒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