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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有些激動,他招呼左右士卒往前來護住甘奇,大概是下意識里真覺得營帳之內有詐,是要把甘奇騙進去殺掉。

待得甘霸等一眾鐵甲已經打馬站在了甘奇面前之後,王韶才多想了幾分,開口問道:“恩相,党項人這是玩的什麼花樣?”

甘奇也在想,倒是頭前出來的那個女子又是福禮:“甘相公,營帳之內當真只有我家太后一人,太后有密事要與相公商議。”

甘奇翻身下馬,緊了緊甲胄,走過鐵甲,用劍挑起了營帳的門帘,環顧一番,裡面除了一些低矮的座椅條案,還真就只有西夏梁皇后一個人。

那梁皇后還在對着甘奇笑。

甘奇摸了摸下巴,轉頭說道:“你們在外面稍後,我進去與梁太后商議一番。”

說完甘奇便進了營帳,王韶陡然又有些擔憂起來,左右張羅着,讓眾多鐵甲把營帳圍得嚴嚴實實,甚至還低聲讓甘霸把弩箭之類的都備好,以防萬一。

如今的甘奇,對於大宋來說,實在太過重要了,容不得任何閃失,好在營帳之內真就只有一人,也好在甘奇穿着一身重甲。

倒是甘霸一邊做着準備,還一邊安慰王韶:“王參軍,不必擔憂,你可別小瞧了我家大哥,我大哥殺起人來,比我可狠厲多了,尋常幾個人不是他的對手。”

王韶陡然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傳言,依稀記得當年在東京的時候聽說過這位甘相公當街殺人之類的事情,只是時間過得太久了,王韶如今只把甘奇當做一位狀元出身的相公。

甘奇進了營帳,自顧自往東落座,坐好之後,便開口:“密事,梁太后要說什麼密事?”

梁太后笑得甜美,倒是沒有直接答話,而是起身走到甘奇面前,親手給甘奇倒了一杯酒,說道:“甘相公,党項的美酒,您嘗嘗。”

甘奇陡然覺得心中有些發虛,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個狠厲角色,能幫着情人殺老公一家老小的女人,這種人無論如何也得防備着。

酒是不喝的,甘奇只笑:“梁太后,咱們有事說事,不必浪費時間。”

梁太后倒完酒也不回西邊座位,而是坐在了甘奇旁邊的座位上,再道:“奴家小名辛初。”

甘奇皺了皺眉頭,他便是再直男,此時也明白過來了,轉頭看向梁太后,沉默了片刻,然後話語極其直白:“梁太后,卧榻之側,定然不容他人酣睡,我能到今日,便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人,你也莫要多想,以免後果難以承受。”

甘奇是在勸,別人不了解他甘奇,甘奇豈能不了解自己?蒲希爾,直到如今甘奇都對她有一些愧疚,但是當初對待蒲家人的時候,甘奇何曾有過心慈手軟?那蒲家的船、蒲家的錢,還有蒲家的人,甘奇何曾放過了一樁?

甘奇是在勸這個梁辛初,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梁太后哪裡懂得這些?依舊眉眼含春,她知道甘奇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也越發不遮掩了,也直白起來:“甘相公,漢人在胡地不易,如我梁家,能在胡地到得今日這一步,更是不易。我梁辛初,年不過二十有四,卻自信天下女子無一人及得上我,更自信世間男兒也無幾人能及得上我。先夫是個人傑,奈何命短。這世間能配得上我梁辛初的男人,不多了。但是眼前甘相公,卻也是這世間無二的男兒漢,也唯有甘相公這般的人才能讓我一見傾心。”

甘奇直接站了起來,再看梁太后,只覺得這女子當真厲害,若是旁人在此,只怕早已被這幾句話說得雲里霧裡了。

但是甘奇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可能有什麼一見傾心的事情,甚至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男人,甘奇也不是那種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人。

甘奇微微嘆氣:“你啊,想要權柄?哼哼……權柄一道,男人尚且如履薄冰,你一個女人,何必沉迷於此?”

梁太后答了一語:“甘相公難道看不上我?”

甘奇搖搖頭:“看不上。”

梁太后瞬間眉宇一獰,場面尷尬起來。

兩人也沉默了片刻。

甘奇開口了:“若是党項願意投降,軍隊卸甲,百姓內附,本相可保你一世平安。若是不願如此,那便只有戰場上見了。”

甘奇話音剛落,卻見梁太后也站了起來,站起來的那一刻,不知身上哪根系帶一松,一身鳳袍滑落而下。

映入眼帘,唯有一片雪白之色。

甘奇倒也不避眼神,直接問道:“何必如此?”

“甘相公,本宮乃是西夏太后,皇帝之母。”梁辛初忽然說了這麼一語。

她為什麼忽然說出這句話?不是為了表達她自己願意為國家如何犧牲,而是這個女人實在高明,對男人的心思瞭若指掌,她知道男人會被什麼東西迷住。

她知道男人最喜歡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叫作征服感。此時,梁太后說著自己高貴的身份,就是想要甘奇生出那一股征服之感。

把一國太后壓在身下的征服之感!

勾引人,也是一門學問。

甘奇還真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着就在身旁的一片雪白,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甲胄,說道:“我這甲胄,脫一趟就要一兩刻的時間,太麻煩了,罷了吧。”

甘奇不是不衝動,也不是不男人,他是太理智了,這個女人太厲害,像是一顆毒藥。不管這顆毒藥的毒性對甘奇來說是高是低,甘奇就是不想往肚子里吃。

人不能太自信,這種毒藥,今日可以在甘奇面前寬衣解帶,來日為了利益,也可以在別人面前寬衣解帶。說不定這個女人來日為了也可能為了殺甘奇,又在另外一人面前寬衣解帶?

三國演義的故事裡,呂布不就是為了一個貂蟬把董卓給殺了?

無論如何,甘奇此時就是要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也把眼前這個女人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亦或者是梁太后此時給出的這種所謂征服感不夠,因為連西夏党項都要滅在甘奇之手了,一個什麼太后,對甘奇而言還有什麼征服感可言?

被甘奇明確拒絕之後,梁太后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經驗里,這種手段是不會失敗的,因為她成功過,而且很成功。

“甘相公,奴家當真不值得多看一眼嗎?”梁辛初還在努力。

甘奇笑道:“這是哪裡話?我這不是看了很多眼了嗎?太后若是不把衣服披起來,我倒是願意再多看幾眼,若是太后願意就這麼繼續談事情,那就再好不過了。”

甘奇這話說出,那梁太后立馬就把落地的一身鳳袍拉了起來,衣帶一系,又是那雍容端莊的模樣。

“甘相公如何才願意退兵而去?”梁太后語氣毫無感情。

甘奇重複了一語:“投降,內附,如此而已。”梁太后不答,慢慢走回西邊落座,自顧自倒酒一杯,一飲而盡。

甘奇搖搖頭:“看來是談不攏了,大軍差不多聚齊了,我也該回了,來日再見。”

喝完那杯酒,梁太后看了甘奇一眼,見甘奇已然再轉身,她牙關一咬,從桌案底下抽出了什麼東西,欲要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