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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宮門,蕭禹文才睜開了眼睛,臉色依舊蒼白,但比適才好了很多,眉頭也舒展開來。

“你是同我去和你皇祖母請安還是去見你父王?”蕭慎問道。

“稍後我好些了再去皇祖母那裡。”每次進宮,蕭煜見他這樣都要宣太醫,他已經習慣了。可卻不願意讓皇祖母見到自己這般模樣,畢竟他是欺騙,皇祖母卻是真的擔心。

蕭慎點了點頭。

如蕭禹文所料,蕭煜還是第一時間宣了太醫。然後太醫還是數年不變的說辭,年少落下的病根,要好好調養,接着蕭煜又是賞賜一堆補藥。

蕭禹文在時間上總是拿捏得很好,太醫走了,藥效便慢慢去了,還會讓蕭煜以為是他早就備好的補藥起的作用。

“文兒該回宮中好好調養一段時日,太醫每日瞧着朕也放心些。”這是蕭煜每次都要說的話,這次卻特別語重心長,因為他看了靈夜宮搜集到的有關蕭禹文的信息,心中的愧疚和虧欠感更甚。

“勞父王憂心了,太醫都說了這是以前落下的病根,也醫治不好。兒臣自己注意些便是。”蕭禹文也說著一貫的推辭。

“文兒,別說喪氣話!你也這個年紀了,興許娶了妻室好好照顧你,身子便慢慢好起來了。”蕭煜一臉慈愛。

蕭禹文不說話了,他知道蕭煜今日必定會提這個事。若自己的身子真是此刻這般,娶個妻室怕也只是守活寡。

“朕瞧着東陵的這個公主很好,相貌自是少有,可高雅端莊的氣質也是難得一見,又溫柔識大體懂分寸,今日你且好好瞧瞧,若喜歡,朕便將她許給你。”蕭煜對林綰煙是很滿意的。

“兒臣不敢!”蕭禹文語氣和臉色都冰冷。

“文兒何出此言?”蕭煜皺了皺眉,蕭禹文沒說不願意,而是說不敢。

“兒臣雖不常在宮中,可總有些言語會傳到兒臣耳中。兒臣不想惹禍上身,更沒有能力與旁人爭什麼。”蕭禹文淡淡道。

蕭煜沉吟了一下,他心裡知道蕭禹文在說什麼。“文兒不必擔心,今日你且瞧瞧這東陵公主你喜不喜歡,父王自會替你做主!”

蕭禹文只是坐在那裡,不置可否。

“文兒數月沒回宮,也沒人陪朕好好下盤棋。”蕭煜才說完,汪公公就將棋盤擺上。

蕭禹文沒說話,他知道蕭煜這是還有事要同自己說。

汪公公很快屏退了其他人,自己也關上門退出御書房。

父子倆無聲地下起了棋,興許才在素心樓和林綰煙對弈許久,蕭禹文不僅下棋的速度快了許多,連思路也受了她的影響,連走了幾步險棋,蕭煜看在眼裡卻奈何不了,反倒心急錯失了局面。

“文兒的棋藝又長進了不少。”蕭煜抬頭看了蕭禹文一眼,都說與人對弈最能知曉對方的心境變化。

“父王過獎了,閑來無事,下得多了便也懂得思變了。”蕭禹文邊落子邊淡淡道。他估摸着自己父王的這種下法,林綰煙怕是能贏,這丫頭下棋就跟她說話處事一般,講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蕭煜揚了揚嘴角,若說同自己下棋,能做到一子不讓的只有蕭禹文,偏偏他無論輸贏都表現得很平靜。“文兒可對靈夜宮有所耳聞?”

蕭禹文心裡有些吃驚,臉上卻依舊平靜。“數年前聽了些傳言。”

“文兒可有何看法?”蕭煜喜歡同蕭禹文談論一些政事,因他不在權利中間,反倒能說出很多中肯的看法,也從不避諱什麼。

“兒臣不明白父王的意思。”蕭禹文並未抬頭,只是盯着棋盤。

“文兒知道玄慕百花宮吧?”蕭煜落下一顆棋子。

“所做之事污人耳目。”蕭禹文語氣平淡,盯着蕭煜剛剛落下的棋子。“父王給兒臣出了道難題。”

“哈哈哈!”蕭煜笑了起來。“好了,今日不下了,一同去和你皇祖母請安吧,你皇祖母可是念了你好些時日了!”

蕭禹文跟在蕭煜身後出了門,自己父王今日這一說,怕是真的對靈夜宮上心了,卻並未挑明意思,明顯就在比誰沉得住氣了。

“還有三日便是拜月節了,這宮裡的桂花很香了,朕瞧着你母妃寢宮的海棠也長得很好。”蕭煜邊走邊說。

蕭禹文依舊沒有說話。因為他的生辰和拜月節只差三天,一般他和李卿卿若生辰那日進宮了,拜月節便不會再來。而往往宮裡在他生辰那日大宴後,拜月節就是在各自的寢宮賞月,蕭煜也會去走動走動。

“朕這些年沒好好照顧你母妃,文兒如今該成家了,你母妃也不用那麼操心了。”蕭煜繼續說道。當年李卿卿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只因門第而未能立後,後來他又做了錯事,心裡對母子倆的虧欠就成了心病。

“全憑母親的意願,兒臣不敢多言。”蕭禹文依舊淡淡然。一入宮門深似海,一朝成了皇帝的妃子便再無選擇的自由。李卿卿最後的歸宿只能是這深宮,蕭禹文只不過在幫母親拖些時日罷了。

蕭煜沒再說什麼,目光看向遠處正在放紙鳶的幾個女子,一個是自己那調皮的六丫頭沒錯,另一個白衣女子他卻沒有認出來。這宮裡倒鮮少有喜着白衣的女子,怕是今日來赴宴的哪家千金。

“六丫頭倒一直無憂無慮的。”蕭煜笑道。

“如此挺好。”蕭禹文也向遠處看去。

“這丫頭如此任性,可不知該給她許何夫君!”蕭蔓雪一直是蕭煜的開心果,若說偏心,蕭煜也最偏心她。打小沒少調皮惹事,一到要責罰了便不忍心,往往就只罰她禁閉抄書。

“兩情相悅便好。”在婚姻上,蕭禹文是拒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蕭蔓雪的性子他也了解,恐怕也是一樣,只是女子本來就沒有太多拒絕的資本。

蕭煜點了點頭,他向來對幾個皇兒很嚴厲,對幾個公主卻很慈愛。

此時蕭蔓雪身邊的丫鬟,已經看見幾米開外的蕭煜和蕭禹文,眾人便站在一旁不再嬉鬧。

“父王!禹文哥哥!”蕭蔓雪高興地朝他們奔去,一把就挽住蕭禹文的手臂。

“你這丫頭是越來越不知禮節了?”蕭煜瞪了蕭蔓雪一眼。

蕭蔓雪聞言便站到一邊,俏生生地行禮。“見過父王!見過三哥哥!”

“起來吧!就你愛胡鬧!”蕭煜說著看向了旁邊的那名白衣女子。

“小女綰煙見過皇上!”林綰煙笑了笑,微微欠身行了個禮,直接無視了蕭禹文。

“綰煙公主快免禮!”蕭煜大量着林綰煙,臉上浮出了笑容。

今日的林綰煙同樣素凈得很搶眼,端莊的白衣,得體又不失飄逸。烏黑如瀑的秀髮只着一根精緻的紅梅金絲鏤空珠花,那紅珊瑚流蘇耳墜平添了幾分嫵媚,笑起來,那一雙淺淺的酒窩依舊俏皮。

蕭禹文卻神色如常,也當林綰煙不存在。

“三哥哥你怎如此無禮?不自我介紹下嗎?”蕭蔓雪看着蕭禹文一如既往地冷着臉,有些着急,她可是一心想撮合兩人的,這樣林綰煙就不會想回東陵了。

蕭禹文依舊沒什麼表情,滿臉寫着生人勿近。

“小女綰煙見過三皇子!”林綰煙又一個欠身行禮,心裡罵道,你這孫子,挺能裝的啊!

“無須多禮。”蕭禹文冷冷地丟出四個字,眼睛都沒眨一下。

林綰煙也沒有氣惱的神色,淺笑着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

“父王,你瞧瞧三哥哥和綰煙公主是不是很般配?今日竟然心有靈犀地都穿了白色的衣裳!”蕭蔓雪來回看着蕭禹文和林綰煙,越看越覺得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姑娘家說話怎麼口沒遮攔的?”蕭煜又瞪了蕭蔓雪一眼。蕭禹文素來只穿白衣,這東陵公主看來也喜愛白色,兩次見她都着白衣。再看看兩人的容貌,倒都俊得很一致。

“父王,我又沒說錯!我就想綰煙公主做我的三嫂子!”蕭蔓雪不悅地瞪了蕭禹文一眼,你這不解風情的冰坨。

“你們去玩兒吧,我和父王去同皇祖母請安。”不等蕭煜開口,蕭禹文就冷冷地說了句。

“同皇祖母請安?我也要去!”蕭蔓雪一聽去皇祖母那裡就高興了,皇祖母疼她,犯大錯沒人能救她了,她就愛躲到皇祖母的寢宮裡。

蕭禹文瞪了蕭蔓雪一眼,蕭蔓雪一下便慫了,求救地看向蕭煜。

“那綰煙公主便也一同去吧,母后還未曾見過你呢!”蕭煜打了個圓場。

林綰煙只能順從地點了點頭,這就不該來放紙鳶的,這一下多了那麼多事兒。

本來是蕭煜和蕭禹文走在前面,蕭蔓雪和林綰煙走在他們身後。可蕭蔓雪尋了些話和蕭煜說就蹦到前面,生生搶了蕭禹文的位置,蕭禹文只好退到一邊。

蕭蔓雪心裡直罵蕭禹文是榆木疙瘩,氣急地直接將他拉回到林綰煙旁邊,自己才走回去挽住蕭煜的手臂。

蕭禹文和林綰煙就那麼默默地跟在蕭煜和蕭蔓雪身後,彼此也不看一眼,更不說話。

於是,惠太后和蕭慎看到他倆的時候,就是那副兩人同行中間卻隔開好寬距離,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樣。

“見過皇兄!”蕭慎先向蕭煜行了個禮。

“八弟無須多禮!”蕭煜說完便向自己母后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蔓蔓給皇祖母請安!給八皇叔請安!”蕭蔓雪規規矩矩地行禮。

“禹文給皇祖母請安!給八皇叔請安!”蕭禹文也跟着行禮。

“小女綰煙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玥親王請安!”林綰煙只有跟着行禮,哎,真麻煩,她心裡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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