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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每次睡醒,林綰煙便只做一件事——彈瑤琴。這九寒宮她是走過了的,確實沒什麼去處,平日里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彈琴也算打發時間。再彈時,腦袋還是疼,但是已經好多了,起碼能忍住將一首曲子彈完。

不過一首彈完,她還是不知道這個曲子有什麼好的,到底是自己的琴藝真的不行,還是古人譜的這些曲,自己真的欣賞不來?時而斷斷續續,時而尖銳刺耳,音之間的跨度也大,完全不知所彈。

從小浸泡在流行歌曲里長大,哪怕學了好些年的古典音樂,林綰煙不敢懷疑瑤音,只能懷疑自己的欣賞水平。

這日醒來,林綰煙又去撫琴,如今整首曲子已經能不看譜都流暢地彈奏下來,可她真的喜歡不上來,彈了幾遍就無聊了,便又彈起了《卡路里》來練手指的靈活度,她最滿意的就是自己的速度。

才忘情地彈完,就見瑤音走了進來,後面跟着芝衛和乙衛。林綰煙便起身迎接,心裡納悶着,這就過了三天了?這裡好像整天都是亮堂堂的,自己一覺也不清楚到底睡了多久。

“將你剛剛的曲子再彈一遍,速度再快一些。”瑤音笑着說道。

林綰煙舒了口氣,笑笑便坐下開始彈奏起來。她還以為自己沒有專心練琴會挨罵呢。

瑤音閉着眼睛聽着,不時輕點着頭。芝衛和乙衛則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林綰煙那快速在五弦上移動的十指。

“好!你再將我給你的曲譜按着剛剛的速度彈彈看。”瑤音滿意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長鬍須。

林綰煙心裡暗暗叫苦,怎麼不早說要彈加速版,自己根本沒練啊,這按譜彈都不成調,再加速不知會成什麼鬼樣子!

可還是只有硬着頭皮彈,果然一曲下來自己都聽不下去。

瑤音微微皺了皺眉,“芝衛!”

“是,師父!”芝衛點了點頭,便走向前去。

林綰煙讓到一邊站着,同樣一個曲譜,芝衛由緩到急,收尾後很急促地重複彈了一遍。第二遍才彈到一半,就見一群一群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鳥,從閣樓外面飛了進來,在芝衛頭上盤旋。

芝衛的琴音越急,鳥兒嘰嘰喳喳盤旋得就越快。琴音沒斷,鳥就彙集得越來越多,已經在芝衛頭上繞了一個大圈了。慢慢的,芝衛的琴音放緩了,鳥兒盤旋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琴音一個加急,那些鳥兒竟然往下沖,緩了些便又回到剛剛的位置。

琴音戛然而止,鳥兒一時亂做一團,好似驚恐地找不到方向般四處亂竄,有些順着正門飛出去了,有些從窗子上,還有些撞到牆上掉了下來。一時滿地鳥兒的羽毛和屍體。

謠音見狀,快步走到桌前,來不及坐下,一手將瑤琴調了個頭,十指熟練地在琴弦上撥動。和緩的琴音傳了出來,那些鳥兒聞聲似乎不那麼躁動了,而是又像剛剛般聚集在一起,只不過這次不是盤旋成一個圈,而是排成長長的一列。

琴音一個升調,離門最近的那些鳥便往外飛去,琴音一直平緩地響着,鳥兒便勻速有序地往外飛去。直到最後一隻鳥飛出去了,謠音的琴才停了下來。

“芝衛要多加練習,心靜向善則曲自如,切莫傷了它們。”瑤音一臉嚴肅地對芝衛說。

“徒兒知錯了!”芝衛低下了頭。

林綰煙驚嘆無比,這琴音竟有如此魔性?難道真有能夠號召神獸的魔音?芝衛的本事雖然不夠大,但也很讓人羨慕了。瑤音簡直就像是閱兵總指揮,太牛掰了!

“你今日還不能下靈山,心不在曲,自然調不成調。再練幾日看看。”瑤音轉而對林綰煙說道。

林綰煙一愣,她才不關心什麼下不下靈山,聽着這意思是收自己為徒了。她趕緊欠身行禮,“徒兒謹聽師父教誨!”

“你倒機靈!”瑤音呵呵一笑。“乙衛這幾日就不必到我那裡了,就在這裡陪着你三師妹練琴。我也趁這幾日去給你三師妹尋個通靈護身。”

“是,師父!”乙衛低頭應道。

“謝師父!”林綰煙也行禮道謝,聽着不僅能學個本事,還能得個護身的好東西啊,不錯不錯,賺大發了。

“既已是我徒兒,那自然要賜你名。”瑤音邊說邊摸着自己的鬍子思索着。“寒山遠蒼翠,秋水日潺潺。你便叫秋衛吧!”

“謝師父賜名!”林綰煙向瑤音行了個禮,又向芝衛和乙衛行了個禮。雖然不樂意得個名,不過“秋衛”聽着也不難聽,況且也沒多少人會知道,聽着就是了。“秋衛見過大師姐,見過二師兄!”

芝衛和乙衛見狀,紛紛回了個禮,但表情如常,未有言語。

“好了,芝衛有事就留下,乙衛跟我走吧。”瑤音說著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聞言,乙衛跟着出了門,林綰煙則學着芝衛低頭行禮,待兩人走遠,才抬頭。

“師父不讓你今日下靈山,你便只有多留些時日。”芝衛先開了口。本來她打算今日帶林綰煙下靈山的,只是回來了才知道瑤音準備收林綰煙為徒,她自然也不能說什麼。

“無妨,我也還沒想好下了靈山要去哪裡。”林綰煙淡淡一笑,她現在的心思都在這曲譜上。

芝衛微微擰了擰眉,但很快恢復如常。“你不準備回夜魅身邊?”

林綰煙搖搖頭,應該說是真的沒想好,不過都顧着練琴,也不曾多想什麼。只是很好奇芝衛好像一直是向著蕭禹文的,上次好像還誇了他一句來着。“師姐跟夜魅很熟?”

“幾面之緣。”芝衛淡淡說道。

應該說是在江月坊見過一面。那夜他一身黑衣戴着帷帽,坐的上次林綰煙那個位置。她也是彈完一曲要離去,卻上來幾個男子拉拉扯扯非要她再彈一曲。

突然從樓上飛來一個酒杯,入木三分地插進擺放瑤琴的桌子上,杯中半杯酒還在搖晃。然後就聽到樓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滾!”。

那幾個一看桌子上的杯子,就知道遇到高人了,生怕沒命,拔腿就跑。那次以後,在江月坊,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頂多說幾句葷話,卻再沒人敢對她動手動腳。

芝衛也是後面費了好多口舌,才從掌柜的口中打聽到,那夜替自己解圍的就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夜魅。只是後面夜魅再也沒來過,她是幾次自己尋去遠遠看了一眼。

每次他都帶着帷帽,雖未見過真面目,但她還是覺得那應該是一副俊美的容顏。後來越了解越多,便也知道了更多夜魅的秘密。直到在林綰煙身上發現那塊玉佩,她很詫異但也算什麼都明白了。

林綰煙看着芝衛淡然的神情,卻並不相信只是幾面之緣,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三爺也愛招花惹草?不過芝衛倒也不差,長得好看,自有一股清幽淡遠的隱世之美。

“師姐,這個曲我真掌握不好,而且彈久了腦袋疼。”林綰煙換了個話題。

“此曲,一定要入心,心曲合一,方能領悟其中的精髓。剛開始,曲要入腦,疼痛是難免的,心靜下來,便感覺不到了。”芝衛解釋道。

“這曲真的好神奇啊!練好了是不是很厲害?”林綰煙一張迷妹臉。

“音能殺人。但做不義之事,必遭天譴。”芝衛臉色有些嚴肅起來。

林綰煙吃了一驚,自己是在學魔道?

芝衛瞧見林綰煙的表情變化,不禁好笑。“你我都不知何時才能到此造詣。不過師父的通靈護體是很好的。”

“師姐和師兄都有嗎?”林綰煙聽了也覺得自己擔心得太多了,就自己這琴技,別說一群鳥,怕是一條蟲都喚不來。

芝衛慢悠悠地從袖口摸出一條三四寸長的通體光滑的小白蛇放在手裡。

林綰煙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這是蛇!“師姐快收起來,我怕!”

芝衛難得地笑了,伸手摸了摸那蛇身,那小白蛇便自己竄回了袖口。

“師父若給我這個,我可不敢要!”林綰煙難掩一臉害怕。

“不會的,每個人的通靈護體都不同,乙衛師弟是一直小白狐。”芝衛笑着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這小東西真的太恐怖了。”只要不是這種光溜溜的爬行動物,她都能接受。就是不知道這小東西如何護體?

“久處有感情了,你便會喜歡上它。”芝衛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那倒是。”林綰煙說著,心裡卻想着,那也不可能是蛇!多麼冷血的動物啊,養得熟嗎?想想芝衛的性子倒和蛇一樣冷,還有那眼神也如寒冬的冰雪,毫無溫度。

“你且好好練琴,師父已經有三年未收徒兒了。我過幾日再來。”芝衛說完就準備離去。

“師姐!”林綰煙喚了一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夜魅沒事吧?”

芝衛愣了一下,淡淡地開口。“沒消息,幾日都未出現。但是他的人還在全城地尋你。”

“噢。”林綰煙隨口應了聲。她只有知道蕭禹文沒事就放心了,可沒出現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多半沒事吧,她安慰着自己。有事她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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