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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九剛奮起餘勇,在有無之間連續變化,勃劍氣,半躲半擋,抵禦住了蘊含可怕力量的電光,就感覺眼前一黑,打開了竅穴的雙目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耳中靜悄悄一片,毫無聲響。

之前還肆掠的狂風,酥麻着身體的電光,似乎在同一時刻齊齊消失!

這個瞬間,他甚至有點分辨不出上下左右前後,因為沒了所有參照!

“這……”他心中還未來得及升起完整念頭,便感覺黑暗深處,未知中央,有蒼莽浩瀚、亘古不變的氣息若隱若現,凌駕於一切之上,俯視着過去現在和未來,讓人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之情,起不了反抗之意!

就在這時,一道刀光亮起,絢爛華麗,將何九瞳孔染出一片紫色,讓他再次看到了色彩,看到了黑暗以外的其他事物。

紫色刀光宛如彎曲的雷霆,在“黑暗”之上製造出了不規則的傷口,從中噴瀉出光芒,噴瀉出聲音,噴瀉出罡風!

元始睜眼,天地乃生,萬物衍化!

這道刀光來得是如此之快,何九剛有察覺,它就已經到了面前,只能下意識化有為無,試圖閃開。

刺啦!

如撕錦緞般的聲音乍響,“虛空”裂開,朦朧模糊的劍光被生生斬了出來。

何九心中愕然,連續變化有無,壓榨着自身每一份潛力,勃鋒銳又靈動的劍氣,層層交織,練成劍陣。

噗!

劍陣碎開,何九氣血翻騰,再無法保持有無相劍氣,變回了人身。眼中、耳中、鼻孔、周身竅穴皆有血液噴出,化作赤色劍氣,打在刀光之上。兩兩泯滅。

此時此刻,蘇孟再來一刀。我就承受不住了!何九竭力吐納天氣元氣,試圖抓緊時間恢復,剛才針鋒相對的戰鬥同樣讓他觸摸到了第一層天梯的門檻,甚至推開了大門,但始終差了臨門一腳,所以想做重壓之下的最後一搏,但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若孟奇狀態稍微好於自己。趁勢再來一刀,自己連重新積蓄力量的機會都沒有!

元氣彷彿汪洋大海,存在於天地之間每一個角落,浸潤着何九身體,助他恢復。

突然,何九感覺左側元氣大海變得灼熱,翻滾沸騰,徐徐升起一*日,染紅了天空,而右側陰冷冰寒。明月皎潔。

“這是……”他停頓下來,感應四周,只見夜空籠罩四周。顆顆繁星璀璨,裡面飛舞着金烏,屹立着一尊尊神靈!

接着,這一切開始收縮,往內塌陷,像是前方有一團漩渦,將它們全部絞碎,融合在一起。

直到這個時候,何九才看到了孟奇。他依舊穿着黑色勁裝,提着巨大的天之傷。周身竅穴大放毫光,於背後結出一尊寬袍大袖的威嚴高渺“人像”。它似乎便是剛才的“漩渦”,吸納了所以異象的“漩渦”。

凝目看去,何九現這尊“人像”竟然是孟奇自身的面孔!

除此之外,它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彷彿由天地偉力、自身真氣交織不同法理而成,充滿了玄奧,讓人瞠目結舌。

“怎麼會是自己之相?”何九頗感驚訝,沒有移開目光。

再仔細一看,他隱隱約約感覺這尊人像在坍塌,以每一種具現的法理為最小碎片坍塌,無時無刻不在坍塌,最後似乎凝成了一個黑點,無上無下無前無後卻彷彿包含了所有可能的黑點,看不到過去也望不見未來的黑點,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黑點,甚至無法稱為黑點的“黑點”!

大象希形!

幻覺?何九收斂精神,再次望去,現還是那尊威嚴高渺的人像,依舊是孟奇自身的“面孔”。

他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戰意消弭,拱手道:“當年借你們之力突破,今日助你邁過第一層天梯,一飲一啄,當真唏噓,恭喜恭喜。”

他知道若非孟奇忙着突破,剛才自己就不得不認輸,加上對方已經邁過第一層天梯,登上第四重天,再戰毫無意義。

孟奇背後宛若實質的法相漸隱,周身竅穴放出的毫光收斂,一切恢復原狀,微笑道:“可惜何少莊主還差了少許。”

法相與法理初步交織後,接近實質,反饋元神與肉身,會產生天眼通、他心通等神通,乃武道進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身神強大的象徵,孟奇剛才便有所收穫。

一是“迎風變化”,也就是元神遁離之術,能讓捆仙繩等無效,二是“慧眼”,非菩提慧眼,類似於“天眼通”,能照見方圓百里細微之物,能於冥冥中“見到”有氣息相連的人物,但目前而言,後者相對模糊,若實力遠遠高於對方,能看得較為清楚,從而判斷對方所在,三是“元始金蓮”,長於泥丸宮內,與元神相連,能削弱精神攻擊,還能短暫混亂因果,防備因果秘術的影響。

至於為何自己刻意顯化的“不滅元始相”“偽裝形態”會出現自身面孔,而非別人那樣或應某位神靈,或為法理具現,少見本身,孟奇猜測與“唯我獨尊”的真意傳承有關。

即使自己並沒有主修它,但這種等階的傳承總會在細微處帶來點影響。

唯我獨尊,照見自身!

“我也差不多了,再有十天半月亦能突破。”何九並無芥蒂。

知道孟奇需要鞏固,何九沒有多說什麼,也沒問法相之事,轉身飛回琅琊阮府。

看着何九的背影,想到當初自己與嚴沖等人被他一起挑戰時的場景,孟奇頗有點時光荏苒,逝者如斯夫的感覺,要說爽不爽,那顯然是足夠暗爽的。

“嘿,目前差不多有貨真價實的黑榜末尾實力。”孟奇謹慎樂觀想道。

此時,萬里碧空如洗,陽光將雲海照出無邊無際的燦爛金色。

…………

翌日,孟奇登上西山,見到了在菩提樹下喝茶的王思遠。他還是一襲素袍,臉如白紙,身材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颳倒,時不時咳嗽兩聲。看得旁邊俯視的侍女皺眉心疼不已。

又是你!她狠狠看着孟奇,每次遇到這傢伙,公子就咳嗽得特別厲害!

孟奇笑眯眯坐到王思遠對面:“古剎菩提,王大公子好生雅興,莫非有意佛門?”

王思遠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有事就問,沒事喝茶。”

他似乎在說,和你這種莽人沒什麼繞圈子打機鋒的必要。

孟奇眉毛微挑。右手伸到袖管處,做挽袖子動手揍人的模樣。

“我三個月前已邁過第一層天梯。”王思遠淡淡補充了一句,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真巧!”孟奇本身就沒有動手心思,剛才純粹是活躍下氣氛,聞言笑道,“既然王大公子你已經邁過第一層天梯,對付普通外景藍血人不會吃虧,為何不去阮府,要留在西山?”

王思遠咳嗽了兩聲,喝茶潤喉。緩緩道:“去和不去都一樣。”

最討厭你們這種說話雲山霧罩的人了!孟奇暗裡掐指,用玉虛神算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