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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送進來的丫頭、太監自知現今處境愈發謹慎微不言不吭。新派來的耿嬤嬤沉着臉端着葯碗去侍奉躺在床上的新主子。

不曾想她風光半輩子會落得被貶出宮,輾轉入了這四貝勒府最後又被趕來侍奉失了寵的李側福晉。她也算是看透了世事,也年已過了半百,老老實實待在這冷院里養老未嘗不可。可也不能由着主子不想活命再連累己身致死。

進了卧房見躺在床上的人還是半死不活了無生氣,就把手中的葯碗放在几子上。趴到她耳邊說道:“老奴說句逾矩的話,側福晉一心求死真是毫無風骨可言。您確實犯了錯,還罪不可恕。主子爺不僅打了您,還徹底厭棄了您……”

耿嬤嬤說著就見她眼珠動了動,知道她還能聽得進去就接著說:“可那又如何呢?就是您罪責滔天他還是沒有廢了您,那是您身後還站着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幾個主子呢。只要他們立得住您就有東山再起的本錢。這人呢,眼前的磨難都是歷程,只有走到最後的才是人生贏家。況且,老奴也不覺着您這步棋走錯了。您想呢,現在滿府的女人都是老、弱、病、殘,想短短一兩年內生下阿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再過幾年就算生下無數個阿哥也妨不着二阿哥了,那時他已長成,又是由主子爺親自教養長大的,感情自不一樣。以後的世子之位也必定是他的。到時候,只要您活着就是老封君,誰也奈何不了您,哪怕是無子的嫡福晉。”

李氏聽着耳邊蒼老的聲音渾身冰涼的血液開始回暖,漸漸流動。

身上的疼痛遠比不了四爺的涼薄無情和孩子全部離她而去,她找不到活下的動力了,原本想着就此死了未嘗不是好事。

可耳邊的話語有着無言的魔力,讓她不甘,讓她有了生的渴求。

張開干啞的嗓子沙沙說道:“嬤嬤覺着我沒有做錯?還有翻身的可能?”

耿嬤嬤呵呵笑道:“老奴在宮裡一輩子就學到一個道理:世事無常,活着就有希望。”

李氏張開眼,扭頭望着那張蒼老又毫無特色的臉,訕笑:“我是做了無數壞事,做過的我也認了。可我沒做過的,主子爺竟查也不查就強加到我頭上,你說這樣的我還有希望嗎?”

耿嬤嬤直視着她說道:“那您就私下再慢慢查找真像,待到時機成熟就是翻案的契機。那時,您現在受的苦就是將來的補償。”

李氏聞言閉目淚流不止,過了半響才控制住情緒,啞着嗓子開口道:“嬤嬤把我扶起來,我要喝葯。”

耿嬤嬤聞言鬆了口氣,站到床頭用力把她扶起,一時察把床頭几子上放着的粉白鈞瓷蓮花香爐給打翻到地上摔碎了。

耿嬤嬤見狀趕緊福身請罪,李氏卻怔怔望着碎片發獃。

這個蓮花香爐是前朝之物,巴掌大雅緻可愛,是她冊封側福晉時四爺送她的禮物。她喜歡非常,常拿在手中把玩,也日日用它燃香塊。就這麼碎了,是不是也表示她和四爺情緣已盡?

耿嬤嬤見李氏盯着碎香爐直瞧,也看了過去,卻被裡面的東西看眯起了眼睛。

也沒理會李氏並沒赦免她的罪,直接站起身子走了過去。

蹲下身從蓮花瓣間捏起塊褐色的膏體,放在鼻下聞了聞,頓時變了臉色。

李氏自是沒錯過她的神色大變,不解道:“哪是何物竟讓嬤嬤如此驚恐?”

耿嬤嬤聞言抬頭看她一眼儘是憐憫,開口道:“這東西叫阿芙蓉,是由罌粟提煉而成,是求人的良藥也是害人的毒藥,在宮中是嚴禁之物。長期食用或聞之會使人精神恍惚,暴躁易怒,並造成依賴,最後漸成瘋魔之相。”

說著並把每個花瓣間的阿芙蓉摳了出來。已隨着香塊燃燒融化後的分量仍舊不少。“側福晉這裡估摸着已有兩三個月之久,想要戒掉怕是要受些苦頭。”

李氏聞言盯着耿嬤嬤手裡的阿芙蓉眥目欲裂,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這個香爐她用了五六年之久,最近不常把玩竟不知被人調了包。可能動她喜愛之物的人不作它想,定是視財如命的戴嬤嬤見到了相似之物才起了心思。

不由慘叫:“戴嬤嬤那老乞婆誤我啊——”

正院

送走一眾妯娌回到院子福晉就覺腹中絞痛,很快下身就有東西流出體外。驚恐不安的一把抓住林嬤嬤,叫道:“快,快去請太醫——”

林嬤嬤見狀也慌了神,趕緊讓幾個丫頭攙扶着福晉上了床。又讓太監胡明達趕緊去把還留在前院的太醫請過來。

胡明達不明所以,但見林嬤嬤已經驚嚇得六神無主了就慌忙竄了出去,心急火燎的拉着太醫往正院趕。

這個太醫姓劉,是專攻兒童病痛的。這兩天二阿哥的高燒時常反覆就被四爺扣在了府里,被慌亂的太監拉過來替福晉診治。

好在福晉不是大毛病,就是婦人常見的癸水不準時、體寒等症況。開幾幅葯調理調理就好了。

也如實說道:“福晉這是近期鬱結於心,心情不暢導致的內經不調。好在不是大事,臣給您開幾幅葯您再放鬆心情很快就好了。”

福晉原本慘白着臉緊張盯着她,聞言頓時面如死灰。

林嬤嬤更是通體發寒,顫抖着聲音問道:“不是……不是……有孕嗎……”

太醫心中一緊,面不改色道:“福晉身體康健,有孕是遲早的事。”

但見主僕兩人打擊過重遲遲回不過神來,就看了眼領他進來的太監。

胡明達也深覺可惜,到底先前沒有期待很快就接受了事實。見太醫看向他趕緊把人領到東廂房的書屋裡讓他寫方子。

又讓丫頭準備了荷包,送人出去時還憂心交待:“要是主子爺問起,還請太醫如實回答。……福晉最近先失親子,又要操勞府務妾室,難免精力匱乏損傷了身子……”

太醫最怕參合女人之間的事,忙點頭應承。

林嬤嬤在太醫離開後就回了神,看了眼灰敗凄楚的福晉很是心疼。擺擺手讓丫頭都退了出去,才走到床邊坐下握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