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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太醫院太醫來去都有章程的,何況是御醫?可誰讓這葉御醫很不得皇上待見呢,但凡值班的御醫有兩人在都輪不到他去侍奉。不是他醫術不好而是為人太過方正了些,皇上也不能因他說了大實話就把他給宰了,畢竟還要顧及名聲不是。所以啊,他上班期間就是喝喝茶,看看書,日常再撰寫撰寫他的醫書就沒事幹了。院判也就逮着機會把他給擼了。

沒了差事的葉御醫本想回老家開鋪子算了,誰知被李太醫介紹給了四爺,兩人還挺能聊的來的就進了四貝勒府當了府醫。

過手的第一件事不是替人看病而是一張方子,當時就驚為天人,對開出此方子的胡亦安也是傾佩不已。可惜一直沒得見!

等真的見了面了人已經燒得滿臉通紅厥過去了。

四爺見人來了直接免了他的禮催他趕緊給胡亦安把脈,並親手把她的袖子給挽了上去。又見她皓白細腕上有被划出的紅血絲就眯起了眼,又把袖子往上扯了扯,才發現整條胳膊上都是紅絲。

轉頭就問靈言兩人,“怎麼來的?”

靈言她們也不知,驚慌的搖了搖頭。

葉府醫覷了眼,淡淡說了句:“這位主子肌膚嬌嫩了些,怕是衣衫布粗給劃的。”

四爺就恨道:“你們竟然不知道?”

靈言兩人又慌忙跪下,急道:“格格入府一直穿的是她帶進來的內衫,可……現今天冷,洗了一直未乾才換了身針線房送來的內衫,誰知……”格格竟然忍着沒吭聲。

四爺閉目忍住暴烈的火氣,大聲問道誰在外面,青玉走了進來。

四爺掃她一眼,讓她安排人去庫房取紗棉給針線房,天黑之前務必做出來套內衫送來。

青玉領了口諭,快步退了出去。

胤禛又把錦帕蓋在胡亦安的手腕上,催促府醫診脈。

葉府醫從善如流的坐到凳子了閉目給胡亦安診脈,只是臉色異常的精彩,四爺也跟着提心弔膽。

待他鬆了手就問了句“如何?”

葉府醫看四爺整個人都緊繃著,暗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嘆道:“她是飢寒交迫又毒素未除而損耗了身體機能才引起的高燒,現緊要的是把燒退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四爺咬牙吐出“飢寒交迫”四個字人都哆嗦了,也知道現在當務之急讓胡亦安把燒退了。又瞪着葉府醫說道:“那你還不趕緊去開方子熬藥。”

葉府醫拱手說道:“女主子應是長時間沒進食了,腸胃都損傷的厲害,葯灌下去燒或許能退了,但腸胃就徹底的壞了。如果主子爺允許臣先給她施針散熱,再用溫酒擦拭腋下、肘部、掌心、腹股溝、足心處。待高熱退散後,她能醒來用點高湯熬的濃粥再喝葯也不遲。”

胤禛陰鬱的看着他,“施針都扎哪些穴位?”

葉府醫嫌棄的瞥他眼,淡淡說道:“大椎穴、十宣穴、曲池穴、合谷穴還有外關穴,不會讓女主子裸露太多肌膚的。再說,醫者父母心,在我眼裡所有的患者都人是病人,不分男女。”

胤禛沒理會他,坐到床頭把人半摟進懷裡,又把兩隻袖子都卷過肘部,對已經取出銀針的葉府醫吩咐:“施針。”

又交待進屋候命的沉香和紫菀去取烈酒溫熱,以待備用。

葉府醫看了眼細微入致的四爺,手起手落已把銀針扎入了穴位。待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重新給胡亦安把了脈才取了針。

說道:“高燒之人時常反覆,讓丫頭多留意些,千萬別再燒過了,到時神仙也救不回來了。”說著就見四爺臉色黑的能出墨了,及時住了嘴。

又掃了眼冰冷的房間,沒忍不住又念叨起來:“這房間也太陰冷了些,不利於養病。最好把房子燒熱了再給她擦身體,否則會再凍起高燒來施針也不當用了……”

胤禛把瑟瑟發抖的胡亦安裹得嚴實,掃了眼不停囉嗦的葉府醫,說道:“你說的爺都知道了,你可以出去開方子了。再把要忌口的東西都羅列出來,養身補體的方子也寫出來。”

葉府醫知道這主子不耐煩他了,就閉嘴走了出去。

胤禛見胡亦安還是直哆嗦又催促道:“火爐還沒送來嗎?”

留守的寒見就回道:“已經送來了,現在正在外面點燃呢。”

“讓他們多點幾個盆子進來,快點。”

寒見應是也退了出去。

胤禛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心疼心酸的難受。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外袍褪了上床把人緊緊抱進了懷裡,才發現懷裡的人已瘦的只剩骨頭了。

喉嚨里像突然間被塞了齁苦的東西讓他喘不過氣來,把人抱的更緊了些,才沙啞着嗓子說道:“不過大半個月工夫,你怎就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如果爺今天沒來,你是不是……”後面的話卡在喉嚨里吐不了來了,他不敢想像他再晚幾天過來是否真的收到的就是具屍體了?

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無論他在外面有多大的壓力和難堪,進了這個院子看到她的笑、她的善解人意和包容總能讓他放鬆下來。在不見她這近一個月里,受折磨的何止她一人?他心裡的不甘和鬱憤沒了被安撫的這個人,同樣不好受。

帳子外燃起了熊熊炭火,三個火爐不過半柱香屋裡已溫暖如春。

胤禛讓人把溫酒、帕子準備好才掀開被子褪了胡亦安的內衫,見她滿身的紅絲血痕,閉目壓抑自己的火氣。接過沾了酒的帕子按着府醫的交待細細為她擦拭穴位,良久後才啞着嗓子道:“爺在你心裡就是個涼薄無情的人是嗎?以至於自己傷痕纍纍都不肯讓人向我求救……難不成……爺會看着你眼睜睜去死嗎……爺捨得嗎?……真是個狠丫頭……倔丫頭……”

胤禛一邊給她擦着身子,一邊罵著她,最後卻哽住了,雙目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