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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被四爺交由福晉教養,心中存着一股怨憤之氣,到正院不過二三日便病倒在床。那時她就想啊,她都病了,阿瑪會不會心疼她移回前院。沒承想,她病了一日又一日阿瑪始終沒有鬆口,倒是福晉淡淡幾句話讓她看清了情形。

“大格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是做子女基本的本分。你以前做的挺好的,怎地越大讀書越多反倒越失了分寸?你這悄莫聲息的作踐自個,是憤懣你阿瑪把你送來正院,還是怨怪我這個嫡福晉對庶子庶女不慈?罷罷……這不是親生的便不是親生的,我就算對你再好總歸不是你生身的母親,李氏人品便是有瑕於你也是親的,可不應了那句老話,羊肉總歸貼不到狗身上去。我這就和你阿瑪說去,把你送去和李氏做伴,安安靜靜地養病說不得立馬就能好了呢。”

大格格的性子自小養的敏感,別人對她是好是壞總是能感覺到的。以前福晉只得弘暉一個阿哥,對她這個庶女是真心的好,她自然親近。自從弘暉去後福晉待她便隔了一層,待額娘做的事爆發出來,福晉雖沒有明顯遷怒於她,到底卻不同了。

她想弘暉的死裡面可能有額娘的手段,心裡便害怕的不行,她害怕福晉的報復。她自個是個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沒必要急在一時。可二阿哥和三阿哥都還小,那怕在前院在阿瑪眼皮底下獃著,她也怕被別人鑽了空子要了他們的命。

她心裡焦灼不安,一心想着回前院,病情也就拖拖延延始終難好。不承想啊,阿瑪是真狠心,她只是一時錯口鄙薄了句不上檯面的妾室,多長時間了都不肯接她回去。阿瑪難道就不想想,以額娘的所作所為,福晉還會真心待她好嗎?

她想不通阿瑪怎會突然變了樣子,心裡湧起無限的怨恨。可是她不能恨自個的阿瑪,因為他對她曾是真的慈愛過,只能把滿腔的恨意轉向胡亦安,如此方能平靜些,再待來日。

可如今福晉一席輕飄飄的話言叫她不敢再做它想了。總覺阿瑪或許會如了福晉的願,最後落得隨額娘禁錮在東院,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時間一長,阿瑪可還記得她?兩個幼弟在外誰來看顧?

僅瞬間,現實逼迫她學會了低頭,懇切地給福晉道了歉。隨後便老實地配閤府醫養病調養身子,乖巧地看着阿瑪愈來愈溫和的笑容,對福晉愈來愈滿意的神情,心裡憋悶的要死,卻只能死死壓在心底,不停地安慰自個,二阿哥再大些就好了,總會有出頭日的。

誰能想到,苦熬着的日子竟猛然間得到了額娘被放出來的乍喜,只覺無邊苦海剎那潮退而去,天清氣朗。從未覺着有娘的孩子如此幸福,那怕是不被喜愛的,總歸是親的,不會擔心莫名被害了的。

可恨的是,幸福來的突然,戛然而止的更加突然。更可恨的是,額娘剛被解禁便不安分守己,最終害人害己,落得被終身禁錮的下場,累的她和弟弟們成了砧板上的肉,所有人都恨不得剁吧剁吧給吃了。再恨的便是胡亦安落井下石,制額娘於死地。最後恨的還是自己弱小無力,眼睜睜的看着事情發生而無能為力。

而德妃,便成了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總是想着,是其放額娘出來的,為著臉面也會給額娘些體面,不至於讓額娘困死在東小院。

可是她還是太過天真了,那一瞬的關切讓她忘乎所以了,才沒發覺德妃於她來說僅是面子情而已。並在三言兩語間就定下了她身子嬌弱,額娘月子間不守成規的品性,誰也不在意真像是什麼。

更讓她心驚膽寒的是福晉對她好似完全沒了耐心,是真的想把她送去東院和額娘做堆的。

如此一想,魂飛魄散,渾身漱漱發抖,竟有些坐不穩了。

四福晉雖說和德妃言語上你來我往,卻一直關注着大格格的神情,就怕她突然間再出什麼幺蛾子。

見其驟然間神情大變,臉色通紅,似有昏厥之像,急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大格格身邊,伏下身子用手撫上其額頭,只覺掌心滾燙,不由面色焦急。心裡一邊埋怨大格格,瞧着是有主見的卻如此不經事,一邊又擔心她真出事沒法和四爺交待。

不由語速快上幾分:“額娘恕罪,大年節的還要給您添亂。可大格格瞧着像病熱複發了,現今不好驚動太醫,還請額娘着人把大格格安置到側殿,如若有退熱的藥物煎上一碗來,如若沒有還請額娘差人去宮門口說一聲,讓人送葯進來。”

德妃見此也面露焦色匆匆從寶座上走下來摸了摸大格格的額頭,“可憐見的,怎地就突然發起熱來了呢,趕緊把大格格抱到側殿的炕上安置好,那裡暖和,不易見風。”

滿殿候着的宮女嬤嬤聞聲立馬動了起了,先着人去取來斗篷再把大格格裹嚴實了,才由大力的嬤嬤趕緊抱去了側殿。

四福晉見人離去慌亂地給德妃告了罪便轉身要跟去側殿照顧着。

德妃嘆了口氣,先拉她勸慰了句:“你也別太着急了,大年節的是不好請太醫,可永和宮裡也不缺少去熱滋養的藥物,我身邊的秀枝也是略懂些醫理的,讓她去守着不會出差錯的。”

四福晉福身謝過德妃,執意要去看顧大格格。德妃見其意誠不再攔阻,目送其匆匆離去。轉眼又見十三、十四福晉神色憂慮的要跟上去,忙擺手止住了她們,讓她們好好坐着。

“你們兩個,一個身懷六甲,一個身嬌體弱,就別過去裹亂了。再說,小孩子家家的,有個頭痛發熱的也實屬正常,需要的也不過是安心靜養,如此勞師動眾的,反而讓孩子不安。”

十三福晉聞言趕緊賠笑道:“德額娘說的是,是兒媳們年輕不經事,見着孩子稍有不適就心驚肉跳的,就怕出了差池。每次恨不得把太醫全請了去,撿着好湯好葯全灌進去才好,省得孩子遭罪。”

德妃笑嘆:“兒女都是債,稍有病症都讓做父母親的揪心不已,偏偏孩子卻是沒成算的,多幾句嘮叨都覺着束縛的慌。事事逞強,真的病了痛了,才學會吃教訓。”

十四福晉就笑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小孩子家家的哪能想那麼多呢。只有經歷的多了,摔打的疼了才好長記性,才知父母是對的,對他是好的。不過,大格格也是大姑娘了,早就養住了,想來會受點罪倒不至於出事,是咱們關心則亂了,還是在這坐等消息不去裹亂的好。”

德妃聽她言語不由指着她笑道:“難得見你有了正形。”清渡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