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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利的號角之聲,急促尖銳,突然回蕩在鳳鳴城黑鳳府邸的上空,隱隱地還帶了幾分急迫之意,。去眼快

安靜的藏書小樓中,也隨着這號角聲的傳來而生了變化,老白猴從書卷上抬起頭來,眼中帶了幾分不解之色,皺起眉頭向樓外看去,顯然也不知道那邊到底生了什麼事。而片刻之後聽着身後樓梯上腳步聲響起,回頭一看,卻是沈石走了下來。

兩人相互對望一眼,不知為何,老白猴隱約覺得沈石的模樣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一樣,但情緒上隱約有些說不出的波動,但還不等他細想,便聽到沈石皺眉問道:“這時候會有什麼事,居然會如此急切地召我們回去?”

老白猴撓了撓頭,也是皺起眉頭,看起來同樣是帶了幾分不解,道:“莫非是黑鳳妖族那邊不死心,又來作死攻城不成?”說著頓了一下,他還是抬起頭來,道,“算了,別管這麼多,既然娘娘召喚,我們就先過去吧。”

沈石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出去,老白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話想開口問他,但隨後又好像自覺無聊,聳聳肩,也是跟了出去。

門外的石階上,小黑豬正在呼呼大睡,沈石路過它身旁時,提了一腳小黑豬的屁股,道:“小黑,起來走了。”

小黑豬茫然睜開雙眼,晃了晃腦袋,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着前頭兩個快步走去的身影,它似乎仍未從夢鄉里清醒過來,只是下意識地腳步蹣跚地跟了過去。

※※※

沒過多久之後,天青蛇妖部族上下重要的妖將,都已經被這陣尖銳急促的號角聲召喚到天青蛇妖之主玉霖的身前。經歷過昨夜與老黑鳳一場地妖大決戰的玉霖,此刻看去臉上仍有幾分蒼白,透着幾分疲倦之色,顯然也不算好過。

只是除了玉霖之外,在她座下的這些妖將,卻也十個里有九個都是面上帶了疲倦疲乏的神情,至於這些疲乏的由來,究竟是昨晚奮力與黑鳳妖族死戰,或是在城中瘋狂搶掠,又或者乾脆就是泄了獸慾之後的疲憊,這就無人知曉了。

其中也有不少妖將心中頗有幾分忐忑,知道玉霖娘娘雖然有時寬宏,但若是有些事做得實在過分了,少不得也會被她整治一番,那手段同樣是冷酷無情,可千萬不要那麼倒霉啊。只是玉霖雖然看到了眾妖將的模樣,但在微微皺了皺眉之後,最後終究只是冷哼了一聲,只當做沒看見,下令眾人跟着她前去某處,這也讓好些妖將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眾人跟着玉霖,一路走到這座昔日黑鳳府邸的最後地方,來到了依山而建的山腳下。一路之上可以看到前後遠近都有青蛇衛將這個地方嚴密地包圍了起來,這也讓眾多妖將心中漸漸生出幾分好奇之意,而當他們跟着玉霖走到了那座山壁前,看着玉霖命人打開了密室暗門,眾人一路順着密道走進山腹的時候,這種驚訝仍是有增無減。

直到最後,他們終於踏進了那個密室,看到了眼前聞所未聞的那一幕。

而站在眾多妖將身後的沈石,在這一刻,當那一抹金色光芒掠過他的眼前時候,他赫然也是在瞬間心頭劇震,竟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甚至連袖袍中的雙手指甲,都緊緊握拳陷入了皮肉之中。

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所有人都從未預料到的東西。

山腹中闊大的密室里,四塊只有一人多高、傷痕纍纍的金胎石,其中甚至有一塊已然從中折斷,碎石就掉落在地上,這樣一座聞所未聞的殘缺金胎石法陣,就這般顫巍巍地豎立在那兒,金色的光芒晶瑩剔透,光輝耀眼,照亮了這座山腹密室里全部的地方,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

當然,也照亮了站在人群中沈石的臉龐與眼睛。

在這一刻,他心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他的心跳無法抑制地狂猛跳動着,彷彿即將躍出了胸膛。

這眼前的一幕,不正是當年他在妖島捕妖洞中所看到的情景么,哪怕有細微的差別,但同樣都是金胎石,同樣都是與眾不同的微小法陣。

也許……它可以……

就在眾人驚愕無以名狀的時候,就在沈石熱血沸騰強自忍耐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身後傳來了玉霖悅耳但清冷的聲音,道:

“這小小的傳送法陣,怕是壞掉了。”

※※※

“壞掉了?”

一陣騷動乃至驚嘆聲,帶了幾分愕然與不可思議,從這些妖將中傳了出來,人群中沈石也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被眼前這奇異的一幕所牢牢吸住了目光,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僅有四塊的小小金胎石組成的微型傳送法陣,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不真實感。

密室之中,場面看着有些混亂,不過能站在這裡的妖將,基本全都是玉霖這些年來帶領天青蛇妖一族崛起中的心腹愛將,是以她倒也並未苛責。不過今天除了這些熟悉的面孔外,人群之中,卻還有另一張陌生的面孔,顯得特別的扎眼。

那是一隻狐妖,而且還不是前些日子玉霖拉攏來的幻狐一族,看他全身毛黑亮,加上眉細嘴闊,似乎是山狐一脈的虎妖。在進入密室看到這座聞所未聞的小型傳送法陣之前,玉霖手下的妖將們就沒少打量窺探這隻黑狐妖,其中交情不錯的還會偷偷議論幾句。沈石就是不太明白此妖身份的那一部分之一,所以也找了個空子向老白猴問了一下,老白猴向那邊望了一眼,淡淡地道:

“昨晚打開鳳鳴城城門的,就是他了。”

沈石怔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想不到這隻黑狐妖居然就是玉霖暗中策反的黑鳳妖族內奸,真要說起來,昨夜這一戰青蛇妖族能夠獲勝,這隻黑狐居功至偉,倒是不能小覷了。

這時,看着底下一群妖將竊竊私語亂糟糟的模樣,玉霖臉上終究還是掠過一絲不快,淡淡哼了一聲。聲音傳出,雖然不大,卻如蕩平水面漣漪一般,迅讓這件密室里安靜了下來。隨後玉霖微微點頭,卻是轉眼看向那隻黑狐妖,道:“黑狐,你來說罷。”

那隻狐妖面帶恭謹之色,先向玉霖施了一禮,隨後走到那金胎石邊,面對了所有青蛇妖族的妖將,朗聲道:

“諸位,大家此刻所看到的這座傳送法陣,是在五十年前,老黑鳳下令於我,要開鑿山體修建一處洞府,但是在這中間我與手下無意中現了此物,也正因此,此處隨後也被改修成了一間密室,就是為了保護這座法陣。至於黑鳳妖族為何如此看重此物,想必就不用我多說了罷。”

旁邊聽着的妖將中,不少都是緩緩點頭,這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秘傳送法陣,乃是鴻蒙諸界中跨界來往的唯一途徑,數量又極稀少,除了鴻蒙主界之外,其餘諸界都不多,妖界這裡雖然地盤闊大廣袤,但這種金胎石所構成的上古傳送法陣也僅有一處,通往飛虹界,也正是因為這緣故,當年銀狐天妖自毀陰冥塔封住飛虹界,才擋住了氣勢洶洶的人族追兵於妖界之外,算是給妖族保留了幾分元氣。

然而眼前這一幕,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妖界之中憑空增添了一處傳送法陣,那意義絕對是深遠難測。

說著,只見這隻黑狐伸手輕輕拍了拍身邊一塊一人多高的金胎石,臉上神情略顯凝重,道:“不過正如諸位此刻所看到的,這一座傳送法陣與慣常在鴻蒙諸界里那些傳送法陣截然不同,規模極小,金胎石僅有四塊,加上法陣基座大小範圍,怕是一次最多也只能傳送三五人。如此微小的傳送法陣,在鴻蒙諸界中還從未被現過。”

眾多妖將又是一陣騷動喧嘩,而沈石則是凝視着這座小小的金胎石組成的傳送法陣,面色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同一時間,也有好幾個妖將像是同時想到了什麼,面上神情都有了微微變化,終於其中一位妖將忍耐不住,搶先向那黑狐開口問道:“黑狐,可知這傳送法陣的目的地,是傳到哪一界嗎?”

黑狐默然片刻,搖頭道:“先前娘娘說過了,這座法陣怕是壞掉的,所以至今還未知曉。”

一時間,人人臉色不同,但在靜默里,卻有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開口問道:“黑狐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沈石微微側眼,這聲音正是從他身邊出的,不用說不是別人,正是老白猴了。

前頭的黑狐妖很快也看了過來,不過面對這個佝僂衰弱的老白猴,不知是什麼原因,黑狐並沒有像絕大多數玉霖手下妖將那樣對老白猴有所輕視,面上反而露出幾分敬重之色,先是點頭對老白猴示意之後,這才道:“請說。”

老白猴眉頭微微皺着,目光在那座小小傳送法陣上掠過,緩緩道:“以我看來,這法陣雖然微小,與那些典籍書卷上記載的上古傳送法陣相差很多,但在最基本的幾樣上,卻差不多都有了。金胎石,基座,乃至金胎石上雕刻的上古符文,一一具備,卻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才讓這法陣壞了?”

黑狐點了點頭,道:“老人家目光如炬,的確如此,不過請諸位過來看看這裡。”說著,黑狐招呼眾人上前,卻是走到四塊金胎石中最顯高大的那一塊背後,然後指着根部。

眾妖將上去一看,頓時有好幾個人出類似“咦”“嗯”之類的驚訝聲音,沈石站在人群中向那處看了一眼,目光頓時也是為之一凝。只見在那金胎石根部離地尺許高的地方,有一根透明的玉管,裡面青氣瀰漫,看去似乎在微微波動流轉着。

“此物名叫玉漏,是每座上古傳送法陣必有之物,玉漏之中的青氣,便是上古傳送法陣自行吸納的天地靈力,每當這靈力灌滿這玉漏之後,則上古傳送法陣便會自行動。”

包括沈石、老白猴在內的所有妖將,都面上帶了狐疑之色,轉頭看向那隻黑狐,而黑狐妖似乎也早就料到眾人會是這種反應,苦笑一聲,上前一步走到那玉漏邊,指着玉漏最上方那幾乎已經難以分辨的極其微小的一點點空隙,嘆了口氣,道:

“自五十年前初次現這座傳送法陣以來,這法陣中的玉漏,就是這般模樣了。”他苦笑一聲,然後像是要加重語氣一般,又跟了一句,道,

“五十年來,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