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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夜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山口,白色的雪花紛紛洒洒的飄落在他的肩頭,寒風吹過,掠起他額前的黑髮,發梢下,一雙眼睛沉靜如水,平和淡然,他的臉色依然很是蒼白,沒有多少血色,但嘴角的笑意卻是一如既往的從容自信。他身後,風憔悴長刀勁服,威武剽悍,冷然的殺意似乎連寒風都被壓制下去。

蕭夜橋掃了眼七苦門眾高手,對溫百酒輕輕一頷首,“溫兄,多謝援手。”

“怎麼才來?”溫百酒埋怨道。

“路上碰到了扶桑的夕夜烏和夕夜明,打一場,耽誤了會功夫。”

“甲賀忍者夕夜?他們劍術和忍術可是高深的很,據說已有扶桑忍王新部藏的七成功力。他們怎麼也跑這裡來了?恩,惹到你們了?”

“倒沒惹到我們。不過他們在殺一個老人,手段殘忍,看不過眼,所以動手了。”

“結果怎麼樣?”

“以後不會再有這兩個人了。”蕭夜橋微笑道,轉頭對着廟裡,“唐兄,赤壁那場輪不上,這一場,總該讓給我了吧?”

病神君冷冷的聲音從殿里傳來,“夜王爺,你的傷,好了?”

“痊癒是不行了,不過,打架倒是有了些力氣。”蕭夜橋白影晃動,突然出現在雷恐面前,一伸手,抓住了雷恐的衣領。雷恐已吃過信陵君的虧,喝一聲,全力後仰,跟着左手一伸,雷震擋戳向蕭夜橋的胸膛。

蕭夜橋微一側身,一揮手,一股輕柔的力道加在那後仰之力上,頓時把雷恐甩飛起來,撞向殿里的病神君。病神君似開非開的雙目看着唐傷心,全神貫注,左肩微微一沉,卸下了雷恐,但跟着雷艷又被擲了進來,病神君右手後揮,硬接了下來,他原本嚴密的守勢卻終於因為這一擊出現了破綻。白衣一閃,蕭夜橋已撲入了殿中,兔起鶻落,兩人閃電般的交手十餘招,病神君突然一聲悶哼,後退幾步,後背重重的撞塌了半座土地神,他吐出口血,穩住身形,回手一拳擊在神像旁的柱子上,咔嚓一聲,碗口大的立柱頓時斷折,蕭夜橋前撲的身子立刻停頓下來,他一拉唐傷心,倒退着飛出殿外,耳邊只聽得轟隆一聲,半邊屋脊倒塌下來,沙石亂滾,塵土飛揚,病神君的聲音已出現在遠處,“輕煙掌?夜王神技,大開眼界!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越來越遠,越來越輕。

七苦門剩下的眾人站在原地,全神戒備的對着眼前的四男二女,看向蕭夜橋的眼神驚恐交加。雷艷在殿塌的那刻跑了出來,雖然一頭灰土,狼狽不堪,卻比他兄弟好多了,雷恐的左腿被一塊巨石砸中,血肉模糊,看起來骨頭已經斷了,他雖然強忍着沒有哼出聲來,但是額頭的冷汗卻是不斷落下。

雷艷扶着雷恐,顫抖着嘴唇,喝道,“大夥一起上,跟他們拼了!”

蕭夜橋憐憫的看他一眼,搖搖頭,對着七苦門眾人,淡淡的道,“我不為難你們,留下雷氏兄弟,你們走吧。”

雷艷從蕭夜橋看向唐傷心,又從唐傷心看向風憔悴,溫百酒,突然覺得全身很冷。除了抱着的雷恐,這雪地里,再沒人可以幫他了,雷艷看着七苦門眾人越跑越遠,額頭的汗水不斷流下,臉色越發蒼白,突然,他雙手一送,把雷恐擲向蕭夜橋等人,自己轉身便跑。

一柄長刀如天際的閃電,破開雷恐的身子,斬在雷艷的後背上。雷艷全力奔出十餘步,突然覺得全身一涼,他痛苦的嘶吼一聲,身子裂成兩半,轟然倒下。

風憔悴把百戰緩緩插入鞘間,對着晨曦微露的天際,低聲道,“張兄,雷氏兄弟已經伏誅,你,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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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報答我一下?”丁俊騎着馬,在風雪中蜷縮着身子,透過窗戶看車子里的唐傷心和溫百酒療傷,忿忿的道。

丁俊是天亮後帶着燕再從漢陽趕回來的,跑到半路碰到了衣衫殘破的慕容,慕容半夜被衝散後一直在找眾人,期間跟七苦門好幾撥人打了架,總算和蕭夜橋呆久了,劍法大進,倒也沒有受傷,只是衣裳被人劃破了幾道,心疼的很。三人找了半個多時辰,才在官道上遇見了蕭夜橋等人,眾人互道別來情形,看無人損折,都暗道僥倖,當下便啟程出發,向武昌行進。唐傷心和溫百酒因為有傷,所以又多買了輛車,讓二人卧着養傷,丁俊完好無損,坐車沒了理由,唐傷心那匹馬便歸了他,而買車的銀子自然也着落在丁大財主身上。

“你想怎麼樣?”溫百酒服下御心丸,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

“你來騎馬,我想坐車!”

溫百酒連忙一手扶住車壁,一手掩住心口,皺眉道,“全身疼,先不說了,躺躺。”掛上了帘子。

“能不能也給我一個?”丁俊轉頭看另一輛車,黃顏正從懷裡掏出幾個果子塞給燕然和燕再,這次甚至連蕭夜橋也分到一個。

“沒了!”黃顏一直對這個財迷沒什麼好臉色。

蕭夜橋看丁俊的目光掃來,連忙把手裡的果子幾口咽下,咂咂嘴,“不好意思,剛吃完。”嘩的一聲,窗帘被黃顏拉上了。

丁俊悻悻的催馬奔到慕容和風憔悴身邊,嘆氣,“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慕容笑道,“小丁,我們可沒惹你,你這可連我們也罵啦。”

丁俊搖搖頭,“去武漢還有多少路?”

“不太清楚,沿着大道走唄。對了,小丁,我這匹馬不錯,光知道你跑的快,要不你下馬,跟我這坐騎比比?”

“跟這畜生比腳力?”

“是啊,你還可以活血暖身。”

“恩,聽起來挺好。”

“成不?”

“不成!!”

行了約有兩個時辰,武昌城已遠遠可見,長江嘩嘩的水聲也越發清晰。慕容呼了口氣,道,“好啦,武昌到了。”

風憔悴放緩速度,問,“武漢有什麼幫派嗎?”

“有,”慕容想了想,道,“長江幫和群英會的總舵都在武漢,還有本地大幫磨石舫,以及白道的‘黃鶴樓’,加上其他叫不上名的小幫派,混亂的很。”他突然轉頭問丁俊,“你昨天見到個姑娘去鄂王府搶還陽丹?”

“是啊,還擺了我一道。”

“恩,那很可能她就是‘黃鶴樓’掌門方岳的千金——散花女俠方味兒。”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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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黃鶴樓旁一個戒備森嚴的小院子。

“爹!”方味兒的眼睛還很紅,她坐在方岳的床前,關切的問,“您怎麼樣了?”

方岳咳嗽了幾聲,“老樣子,”他看了看方味兒,“昨天又出去偷葯了?”

“恩,我聽說鄂王有還陽丹,所以就去......。”

“糊塗啊,官府怎能招惹?還嫌我們黃鶴樓不夠亂嗎?”看方味兒委屈的神色,方岳嘆了口氣,放緩語氣,“算啦,你也是一片孝心,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是吃了虧吧?”

“恩,”方味兒低頭小聲應道。

“鄂王手下沒聽說有什麼高手啊。恩,定是你最近鶴舞九天練的不專心,拉下了功課。”

“不是的,爹,”方味兒憤憤的道,“說來忒可氣,昨天丹藥本來已經到手了,不知哪裡冒出個殺千刀的小賊,一直跟着我到城外,死皮賴臉的要我分一半給他,後來我騙他說比輕功,才脫了身,回到家裡卻發現丹藥不見了。哼,定是那小賊趁我不備偷了去。臭賊,下次別讓我見到!”

方岳擺擺手,嘆了口氣,“算啦,能不知不覺間偷走丹藥,對方一定有些手段,我們還是少招惹為妙。你這幾個月四處去偷人家的藥材靈丹,已經惹了不少麻煩了!”

方味兒不滿的道,“爹,您老是這樣!怪不得人家長江幫和群英會能欺負到我們頭上,連磨石舫昨天都來搶走了半條街!爹,不能再忍啦,我們跟他們拼了吧?!”

方岳苦笑一聲,“唉,我這身子,現在哪能動得了?群龍無首,怎麼敵的過人家長江幫群英會這些大幫派?可惜啊,你是個丫頭,樓里元老不會聽你號令。算啦,再忍忍,等你師兄回來再說吧。”

“師兄去趟義州,也該回來了吧?”

“恩,應該就在這兩天了。”

“爹,您先歇着吧,看您今天氣色不好。”方味兒給方岳掖好被子,轉身出門,走到院子里,聽見房裡傳來的陣陣咳嗽,輕輕嘆了口氣,跟着又咬牙切齒恨恨的道,“挨千刀的小賊,別讓我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