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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朝代的江湖都有大俠宗師,每個朝代的江湖也都有惡霸邪徒,七英就是現在這個江湖比較出名的七個惡人。

第七英叫羅永,沒入群英會前,他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在他呆過的州里,小兒聽到他的名字就不敢夜啼,他一上街,街上立刻雞飛狗跳,瞬間一空,清街的效果非常顯著。他也為此洋洋得意,自詡為兩水三湖第一惡,直到他碰到一個叫申昌的人。第六英申昌武功比他高,殺人比他狠,搶的比他多,於是羅永心甘情願的把第一讓給了申昌。

申昌的第一之名叫了四天,他們碰到了第五英宗五,於是明白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惺惺惜惺惺,宗五被抬上了第一的寶座,不為什麼,就憑他敢姦殺峨嵋派的年輕高手李煙,敢搶中原鏢局的紅貨,敢在江南呈送北京的御酒里撒尿。

宗五坐滿一個月交椅的時候,北方來了兩個人,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名字是他們鄉下種地的父親取的,叫田雞和田鴨。田氏兄弟一到,宗五就被趕下了第一的寶座。十七歲的時候回家探親,一言不合殺了父親,跟着把小時候打過架或者吵過嘴的鄉下夥伴一股腦都殺了;過了兩年,出師的那天,把受業恩師殺了;再過兩年,把救過他們性命的恩人江西大豪黃唯善一家滅了門.....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惡霸邪徒,自然個個心腸歹毒,殺人不眨眼,但是能做到田氏兄弟這樣六親不認的,宗五自知差距還大的很。

五人聚會,聲勢大漲,名聲漸漸響亮,有一天,一個老頭來拜山,他見到五英,很客氣的提個要求:他想當大當家。

他成了大當家。這個叫倉狼的老頭,武功上只比田氏兄弟加起來高一點而已,他能這麼順利的當家,主要是他有過其他人沒有的經歷:他屠過城。西北曾經顯赫一時的白馬城和代城就是他帶着倉狼幫屠的,男女老幼、牛羊雞犬,殺的乾乾淨淨,兩座城市除了禿鷲和野狗咬啄屍體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手裡拽了數萬條性命的人,總是能讓其他人畏懼而信服的。

倉狼來兩湖,是為了逃難。他的所作所為,惹起了西北武林的極大憤慨,甚至驚動了北地宗師千里暮行。於是有一天,倉狼幫駐地狼山來了個客人,倉狼幫兩百餘眾,全都被這個叫狄秋色的客人殺了,連馬匹駱駝也死的乾乾淨淨,整個狼山一片死寂,與白馬城和代城一樣。

楓山葉落傷秋色,狄秋色,千里暮行的第二個弟子,“秋葉飛”的功夫,倉狼只希望這輩子也不要再見到。那漫天飛舞的碧綠葉子,噴射而出的紅色鮮血,一聲聲瀕死的哀號,從此讓倉狼再沒一個晚上能安然睡着。他是因為心臟偏左,所以狄秋色的那一枚葉子沒有刺死他,讓他靠裝死躲過了這次大劫。

倉狼從此開始虔誠的信佛,他每次殺人後,都要吃素念經,為死者超度,甚至還經常對着屍體掉幾滴眼淚。他滿意的發現自己變的很仁慈了,仁慈的已經完全象一個高僧。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一個更仁慈的人。

群英會的大當家叫宋仁慈。

宋仁慈不到三十歲,在江湖上沒有惡名。他整天夾着一把傘,晴天遮太陽,陰天擋風雨,所以他的皮膚完全不同於其他江湖人的粗糙,一直如女孩般光滑細膩。他長的很文秀,一笑起來,嘴角會有酒窩,配上一襲青衫,宛然便是個飽學的書生。這樣的人在大街上走,所有的少女都會回頭看他的。

丁俊看着他帶了一群人慢慢的上樓,他走的從容不迫,彷彿是在黃昏的河邊和最心愛的姑娘一起散步。他身後,倉狼和窮凶極惡的五英跟着他在慢慢的走,沒有人露出一絲的不耐,更沒有人敢搶在他前頭。

丁俊好奇的看了他幾眼,宋仁慈彷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抬頭,看了丁俊這邊一眼,微微一笑,於是兩頰的酒渦又閃現了出來,風姿卓然。慕容和風憔悴同時在丁俊身後輕輕一嘆:好人才!

丁俊回頭笑道,“慕容,老風,你們倆被人家比下去啦。美男子之爭,你們只能搶第二了。”

風憔悴一笑,不答。慕容盯着宋仁慈的雨傘,若有所思。

“四位樓主好!”宋仁慈上了樓,沒有落坐,先是跟黃鶴樓眾人打了個招呼。他笑容可掬,執禮甚恭,“方老當家的貴體可好些了?”

萬沉山臉一沉,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鍾傀儡還是面無表情,少清風輕輕一拱手,回禮道,“有勞宋大當家的掛懷,家師已經恢復很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仁慈鬆了口氣,開心的笑了。他這副關心之極的神色甚至讓丁俊覺得,方岳是他的親爹。

方味兒冷冷的盯着宋仁慈,突然低聲道,“你莫要被他這樣子迷惑了。這個人的惡毒,其他六個加起來也比不上。”

“他怎麼惡毒了?”

“沒人知道。”

“那憑什麼這樣說他?”丁俊打抱不平。

“每個得罪過他的人,都突然沒有人知道了。即使是洞庭四義、江南三傑這些成名高手也一樣。只要跟他有一點點摩擦,那個人就會突然不見了,彷彿這個江湖從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那你們黃鶴樓怎麼還混的不錯?”

“不錯?我們四年來,在他手裡一共已經損失了十七名高手,全部是那種最得力最有前途的手下。”

丁俊想了想,點頭承認,“聽起來似乎的確很可怕。”

“群英會在他手下從一個小幫會發展成如今的內外十一堂、門徒過千的規模,只花了四年時間。四年里,我們損失了四條街,一年一條。我們原本十八條街,現在只剩十條了。”

丁俊掰着手指數了數,不滿的道,“你別欺負我腦子差,十八減四應該是十四,還有四條呢?”

“還有四條,落在那個人的手裡。”方味兒的目光盯在東園門口,那裡,剛進來一個中年的禿子。

“長江幫龍頭老大,龍霸天,外號過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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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樓的頂層,亮着一盞大紅燈籠,讓這在雪地間巍然聳立的巨物,多了些許暖意。遠處長江的水聲嘩嘩作響,銀色的巨龍在濃重的夜色里若隱若現。此刻的武昌城,張燈結綵,一片歡騰,滿街的燈火映在白雪上,反射着眩目的光。

唐傷心慢慢的走到黃鶴樓下,不時升起的焰火和五顏六色的彩燈在他身後閃亮,白雪輕輕落在他身上,堆起一層薄薄的雪衣。他的身影在沸騰的熱鬧間顯得單薄而寂寞。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君覆子的那枚貝殼給於的傷害,畢竟不是短短几天能夠恢復的。唐傷心抬頭,看了眼那高達六層的建築,看那掛着燈籠的頂層,那裡,有一個一等一的好手在等待着他,繼君覆子之後,這又是一個能給他死亡威脅的大敵。他覺得今年運氣實在不好,還沒過完元宵,就接連要和兩名頂尖高手決鬥。他知道,自己今後的生涯,依然會在這樣的挑戰和爭鬥中度過,殺人,流血,死亡。唐傷心突然感到有些疲倦,吸了口氣,他沉聲道,“打完這場,如果我沒死,請你喝酒。”

“好!”站在他身後的蕭夜橋笑道,“我要喝竹葉清。”

唐傷心慢慢走進底樓,蕭夜橋看着他有些佝僂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自始至終他也沒問唐傷心能不能贏,他知道唐傷心也沒把握。沒有人面對信陵君還能說自己有把握,即使是五大天王也不行。大威過萬萬人口,能人異士眾多,江湖上風波跌宕,每天都有武功超群的俠少隱士冒出來,也每天都有成名英雄老去。但是信陵君這個名字,這十年來,卻始終在前二十的行列間徘徊。虎符的威力,也漸漸成為了江湖的一個神話。

今天,元宵月圓,江湖第一殺手,一個負傷的第一殺手,一個不知什麼原因每天都在虛弱下去的第一殺手,將要挑戰這個神話了。

蕭夜橋嘆了口氣,邁步,走進夜色籠罩下的黃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