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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還未出年節,整個長安仍舊歡騰非常,百姓們難得停下忙忙碌碌的身影,帶着家人在街上吃喝玩鬧,而管理整個長安城的京兆府卻一片愁雲慘淡。

李淙帶着葉家兄妹到京兆府門外的時候,整個府門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個個一臉愁容,似乎遇到了什麼十分棘手的事兒,這架勢弄的他再三抬頭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才抬腳往裡走。

京兆府平日里雖說不至於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但也算防衛嚴密,可今日他大搖大擺帶着倆陌生人往裡走,竟連個上前問的人都沒有。

葉雲深還是第一次進京兆府,照理說他們的從西域遠來,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處理戶籍及留住問題,可惜他們倆沒機會,早在要來之前他阿娘就讓纖姨給處理好了一切。

京兆府坐落在光德坊東南隅,四周圍沒有什麼民居,倒是不遠處有兩座寺院,李淙走在最前面心不在焉的介紹着這座京兆府衙門,正好聽到有鐘聲響起,頗能讓人靜心。

“你別擔心了,李寺卿可是三品大員,這京兆府怕還沒有人能把他怎麼著。”安長月實在聽不下去李淙這種走馬觀花式的遊玩介紹,心說他們來京兆府是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是來參觀的。

李淙哦了一聲,甩了甩手有些羞澀的道,“我不是擔心我阿耶,我就是很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緊張,總覺得要攤上大事了。”

他話音才落下,就聽到從大堂內傳出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來,“我苦命的夫君啊,誰會這麼狠心害你呀,你一生鞠躬盡瘁、奉公守法,怎麼會遭到這樣的刺殺呀!”

聲音高高低低斷斷續續,但不變的是中氣十足,完全聽不出有半分傷心,但難過倒是有的。

“誰死了?”葉雲深沒有安長月的敏銳,被這一嗓子嚎叫嚇了一跳,下意識問死的是誰,李淙沒回答他,皺了皺眉,這聲音他怎麼覺得這麼熟悉。

“應該是已經卸任的大理寺少卿盧瑞州吧。”昨夜李朝隱不就是為了盧瑞州遇刺之事才來的京兆府?如今盧瑞州死了,也難怪他一夜未歸。

李淙一拍腦門附和道,“我就說這聲音熟悉,原來是他的妻子。”頓了頓又道,“他死了,那新上任的明珪怎麼沒見人?我還以為這事會讓他來負責。”

安長月撇撇嘴,這時候誰會蠢的往上湊,八成是推遲了吧,舊的半路嘎嘣脆,新的自然要等一切塵埃落定才能趕上來,否則那閑話可比湊上來難聽多了。

進了京兆府大堂,果然見一婦人趴在一具屍身旁嚎啕大哭,安長月忍不住挑眉,她是如何做到不傷心也能哭的這麼痛的?

李淙悄聲在葉雲深耳邊道,“那就是盧瑞州的妻子,坊間傳言與他道是有幾分夫妻相。”這話聽不出來褒義,在葉雲深的印象里,盧瑞州可不是什麼好鳥,與他有夫妻相實在不值得高興。

“你們倆小聲點,再怎麼說人都已經死了,這還有位傷心欲絕的夫人,積點口德吧。”安長月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不這麼想,即便是個死人,也抹不去他一身污點呀。

兩人摸了摸鼻子掩飾住內心的真實想法,李淙上前看了眼,確實是盧瑞州無疑,不過卻沒看出來他究竟是怎麼死的,反正臉上看着還挺安詳。

安長月也伸長了脖子去看,同李淙的想法基本一致,這樣子看着不像是被刺殺身亡,或者這年頭刺殺都改無痛苦了?

心裡這麼想着,就見一個身穿紫色袍服的老者從裡面走了出來,不多時李朝隱也走了出來,兩人面色都不是很好,想來為盧瑞州的死沒少費心。

李朝隱看到家中三個小傢伙都來了,忍不住微微蹙眉,這事兒牽扯甚廣,他不大想讓小輩們牽扯進來,況且這又不是兇案,犯人也已經被京兆府抓到,他們還是不要來添亂的好。

“淙兒,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他們倆是到家裡做客,又不是你的下屬。”李朝隱的眸子沉了沉,瞬間便給了李淙無限壓力。

“啊,回稟李寺卿,葉家兄妹擔憂你一夜未歸,所以我才帶他們過來看看。”李淙盡量把鍋往葉家兄妹腦袋上扣,反正在他心裡清楚的很,阿耶是不會苛責葉家兄妹的。

葉雲深和安長月對視一眼,隨後在李淙威脅的眼神下重重點了點頭,安長月道,“昨夜聽聞盧少卿被刺,李伯伯又一夜未歸,阿月着實擔心,便央求着來京兆府看看。”

這話絕對給足了李淙面子,起碼李朝隱沒有理由再責怪他。

“你們都有心了,這裡沒什麼事,你們回去吧。”李朝隱確實不再責怪李淙,揮手示意他們三個現在離開。

安長月前所未有的乖巧,拉着葉雲深就往外走,李淙見着也跟着往外走,邊走邊小聲問,“我以為你起碼會問一下,你難道不好奇盧瑞州的死因嗎?”

“廢話,當然好奇,但是我不想挨罵,京兆府的仵作跟老吳關係咋樣?”安長月側頭小聲我李淙,李淙眼睛一亮,賊笑道,“原來你是打的這主意。”

“自然,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是刺殺,京兆尹何必再節外生枝把大理寺卷進來,畢竟人可是死在京兆府門前的。”

京兆尹不是個蠢人,他這麼大張旗鼓的把李朝隱夜半叫來,絕對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麻煩,到時候范陽盧氏、御史中丞和大理寺一起問責,他才叫真的完了。

“你什麼意思?”李淙有點不太明白,葉雲深插了句話,“就是說以盧瑞州在大理寺的人緣,只要不是京兆尹親自靠過來,大理寺最多也就做做表面功夫。”

這話說的實在,盧瑞州在大理寺的所作所為早就積怨已深,如今他已經卸任離開,而且又是在京兆府門前被人刺殺,照理說跟大理寺沒什麼關係,這燙手山芋肯定在京兆府碗里。

但現在情況卻是京兆尹把李朝隱請來了,所以事情也許並不是他們所知道的那樣,起碼他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