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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最後一個尾七,纖娘終於帶着他們一道去往曲江池,出了西市拐出去,就看見一輛華麗麗的馬車停在路邊,還未走進便聽見裡頭的人說道,“纖娘來了嗎?我可在此等了一炷香了。頂點X23US”

人未看見先聽到聲音,不過單單這個聲音,就能讓人聯想到李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和一身出塵脫俗的謫仙姿態。

纖娘今日穿的是水紅色儒裙,臂彎間搭着一條月白色牡丹花紋帔帛,整個人彷彿春日裡的花仙,只靜靜站在那裡,就讓人彷彿看見了春天。

“花奴不要說這種話,你是堂堂郡王,我哪裡敢讓你等呀。”纖娘嘴上說的客氣,臉上卻沒有半分愧意,很自在的便往馬車後走,在汝陽王的車駕後還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那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葉雲深自覺給兩人掀開車簾,扶着兩人一一上了馬車,這才一屁股坐在了車駕旁,看着汝陽王派來的車夫駕車跟在後頭往曲江池去。

從西市一路過去需要走大半個長安城不止,這一路上安長月一直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她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一看這長安城。

李沒有走朱雀大街,尋常時候他都不太願意走這裡,他覺得坊間道路走起來更舒服,這種舒服是視覺上的,而不是感覺上的。

“前麵坊間有一處喝茶的地方,雖然地處偏僻,但煮茶的手藝卻很好,以前到曲江池遊玩,我總喜歡到此處停留一刻鐘,喝上一杯茶再走。”

纖娘給安長月指了指她所說的茶肆,往來曲江池的人多半都喜歡在這裡停歇片刻,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比照探春那日要清冷的多。

安長月順着她的手看過去,見一處掛着燈籠的茶肆正開門迎着客人,門前停着一架牛車和兩頂小轎,轎子邊還站着一對眉清目秀的侍婢。

“這裡面是什麼人?怎麼把門前的路都給堵嚴了?”別說汝陽王的馬車,就是他們的小馬車也停不下。

“別管是誰的,總之尊貴不過汝陽王殿下,等着便是。”纖娘沒有着急,她甚至都沒打算去想裡面到底是何人,反正不管什麼人,都有李去處理,跟她關係不大。

很快前頭馬車旁走出去一個人,只站在茶肆門口朝里看了一眼,裡面便走出來一人,看穿着像是富貴人家,卻對着李的侍衛點頭哈腰,平白添了幾分奴隸像。

侍衛與那人說了幾句,那人立刻扭頭朝里喊,安長月隱約聽到那人是喊人將牛車和轎子挪一挪,她正準備收回目光,卻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走了出來,但說似曾相識又有些言過其實,最多也就一面之緣而已。

纖娘注意到了安長月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她朝外看去,見是一個眉清目秀的郎君,年紀不過二十上下,身邊站着一個體態豐腴的婦人,正冷着臉說著什麼。

“你認得那人?”她朝那郎君努了努嘴,安長月點頭又搖頭,“不認得,但卻在溶月樓外見過,有些印象罷了。”

“嗯,那是宣節校尉家的郎君,聽聞校尉久病卧床,沒想到他的妻兒卻有心思到曲江池遊玩。”纖娘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都是玩味,似乎對這一家頗有了解。

茶肆門口的兩人隨後又重新回了茶肆,不過卻沒有進去,只站在門內朝汝陽王的馬車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李下了馬車,又招呼着他們這一車也下去,早前過去的人早就吩咐煮好了茶,他們幾人坐在外間喝了幾杯,確實味道比西市的好喝很多。

從入茶肆到離開,不超過一刻鐘,而那對母子便在門內站了一刻鐘,直到他們一行人都離開,安長月才從車窗里看到那兩人重新回了茶肆。

馬車之後再未停過,一直到曲江池。

下了馬車,安長月便瞪大了雙眼,原地一個圈兒把四周看了個全,這才抬手撞了撞葉雲深悄聲道,“兄長,這就是陛下也喜歡的曲江池嗎?”

“是啊,果然非同凡響,亭台樓閣繁花綠樹別緻之外又彰顯大唐氣度,着實秒的很。”安長月嘴裡胡扯八扯的說著,眼睛不住的四處亂看,彷彿凡胎俗人突然入了仙境般。

李整了整衣襟走到兩人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下安長月,笑着道,“阿月還真是妙人妙語,陛下確實很喜歡曲江池,不過卻不止是為了這景色。”

他話裡有話,但卻又不說全,只微微蹙了下眉便招呼着纖娘一道往裡走,安長月跟在兩人身後心想,雖然如今天下安定,但該有的權謀爭鬥怕是一點沒少吧,汝陽王剛才想說的不僅僅是陛下,還有寧王與他自己吧。

曲江池的景色不僅美妙無雙,人也一樣,天氣漸漸轉暖,身着各色裙子的女子已經人比花嬌,倒是把曲江池的景色壓下去了兩分。

“阿月你看,那邊那位公子正作詩呢。”葉雲深抬手悄悄指了指臨水而站一位華服公子,那人玉面玉冠,有一股文人之氣,又有一股文人沒有的氣質。

走在前頭的李聞言扭頭看去,忍不住呵呵笑起來,“那是當朝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曲江池便是太子殿下的邀約,葉兄好眼力啊。”

葉雲深被這話噎了一下,他也暗暗佩服自己,隨便看到個姿容不錯的公子,竟然都是出身皇親貴族,且還是當朝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果然姿容絕佳。”纖娘說完斜了一眼葉雲深,兄妹兩人都感覺到了冷颼颼的刀鋒之氣,頓時渾身一抖,趕緊收了盯着的目光。

“那是,太子殿下乃是我輩楷模。”李的誇讚像是出自內心,片刻後他又道,“不過那倆人我未曾見過,纖娘可知道他們是誰?”

太子的宴席上往往都是些文人雅士,再不濟也是一些知交舊交,李多半都識得,但那倆人卻是不曾見過,身邊女眷更是陌生。

纖娘纖纖素手一抬,將臂彎間的帔帛稍微理了理,帶着三分笑意道,“知道是知道,卻不甚詳細。”頓了頓繼續道,“前一位是新上任的長安令,聽聞是從河北道滄州剛剛調任,你這個汝陽王竟然不知道,着實令我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