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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也知道這大半年,何鳳山一心撲在給何耀山報仇上,早已經精疲力盡。當即問道,那你退下來,誰來當書記?余香原本以為,他會推薦村長何友生,但沒有想到何鳳山會推薦何大棒槌。“友生啊,眼界不夠,性子有些軟。做事缺少主見。他還撐不起鮮家嘴這片天。當村主任已經是極限了。”這些年,余香與何友生也接觸不少,他幾乎就是一個應聲蟲,怕拿主意,怕擔責任。遇到事情總是能拖則拖。余香對他確實有些頭疼。“大海經過上次的事情,算是脫胎換骨了。他見過大世面,有生意頭腦,也有擔當。有他幫襯着你,我才放心。”“他的思想工作可不好做哦?”余香擔心地說道。

何鳳山嘿嘿一笑,戳了她一下額頭,這個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就給我和老扛把子吧!有了他這句話,余香方才放心下來。

何大棒槌在蓉城的物流公司,日漸走上了正軌。村裡的錢,按月都在給。那些欠銀行和債主的錢,也還了不少。銀行和債主見能夠收回錢,便撤銷對他的控訴。被撤銷控訴之後,何大棒槌更加遊刃有餘,便騰出手來,弄村裡的農業產業園。

前段時間,他專門還回了一趟鮮家嘴,從省里請來了規劃專家,對農業產業園進行重新規劃。

半個月後,村裡召開了換屆選舉大會。

何大棒槌高票當選為新一屆村黨支部書記。看着何大棒槌當上了書記,村主任何友生自然很不服氣。找到余香和何鳳山大吵大鬧,何鳳山冷冷一笑道,友生,你自己多大能耐你不知道嗎?你當書記,你拿得了主意嗎?他面紅耳赤地回答道,拿主意的事情,不是有餘書記嗎?“什麼事情都盼着余香,等着余香!余香能在這山溝溝干一輩子嗎?那還要你個球用!”

“我辛苦了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論資排輩也該我上啊,他何大棒槌憑什麼上,憑他有錢,還是憑他是個二杆子?”

何鳳山氣得把杯子一扔,指着他鼻子罵道,何友生,就憑大海是全村黨員幹部一票一票選出來的!他就該當!你憑什麼,就憑你自己給自己投那一票?再說了哪一條哪一款告訴當書記,是按論資排輩來當的!“你不是先當村主任,才又當上書記的嗎?”

“你!你個不知進退的糊塗蟲!”何鳳山被他的話,氣樂了。何大棒槌在門外聽見他們的吵鬧聲,推開門進來,給他們各自遞了一支煙。何友生見他進來,氣鼓鼓地轉過頭去不理他。何大棒槌哈哈一笑說道,友生哥,還跟我什麼慪氣啊!你聽我的,我聽你的那還不是一回事嗎?何友生不滿地說道,那能一樣嗎?你是書記,我不聽你的我能行嗎?何大棒槌給他點燃煙,又笑了笑說道,你不曉得他們是在給我套韁繩,按緊箍咒呢。你以為我願意當啊,我才不願意當呢。他們是怕我跑了,給我按個套,逼着我把這個農業產業園搞起來。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則就辭職,農業產業園的事情,今後你來找我,我給打個包票,我覺得不好跑!要不要得!何友生一下子臉色蒼白,連忙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還是你當算了,你娃要是扔下爛攤子跑了,村民們還不得罵死我啊!

何大棒槌再次呵呵一笑道,我對天發誓,我真不跑!

“不跑,我也不幹!那麼苦,那麼累的事情,還是你和余書記去干!我還是給你們打下手算了!免得我擔責任。”“那好,今天我們當著余書記和老書記的面,把話說開了!是你自己不當的哦!”何大棒槌猛地一拍桌子,朗聲問道。

何友生連忙垂着腦袋,連連擺了擺手道,是我說的!我不當,也不跟你爭!

何大棒槌向他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冷笑着說道,那從今往後,你必須得支持我!沒有你的支持,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裡,我隨時撂挑子!“你可別,我可不背這個火!你說啥就啥,我都支持,我保證!”何友生使勁地掙脫他的手,被他捏得生疼。余香和何鳳山見他如此沒擔當,沒底線,不由地一陣苦笑。這傢伙就是個順毛毛。

捋順了何友生的毛,三人當即開了一個碰頭會。交接了工作,張羅起了農業產業園的事情。余香向市上和縣上打的報告,也下來了。鎮長告訴她,給她弄到了30萬元的農業產業項目資金。何大棒槌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便燒到了自己的頭上。他主動要求降低股份佔比,把他讓出來的那一部分作為集體股份。余香和何鳳山相視一笑,當即便同意了他的意見。何鳳山想退下去,享清福。但何大棒槌不幹,硬是給他按了一個村民監督小組組長的職務。用他的話說,他是個棒槌,做事情顧頭不顧尾,得讓何鳳山監督他。何鳳山不當,他就退股子,何鳳山被他逼宮,無奈之下只得苦笑地點頭同意。“你個棒槌,滑頭得狠!我都退下來去了,還你賣苦力!”

何大棒槌呵呵一笑道,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你給我按的壕子,你想麻拖乾淨,想得美!

農業產業園是個新鮮事物,余香和他其實心裡都沒有底。省里的專家給他們支招,搞立體農業。這個立體農業,可不是過去何鳳山他們搞的那種挖口堰塘,上養豬、養雞,下面養魚栽藕。而是個系統生態。余香爭取下來的30萬產業資金,被何大棒槌也作為村集體股份投入,用來搞基礎設施。但這點錢,哪裡夠用。他便跑去找農村信用社商量,準備貸點款。但信用社房貸的那幾爺子,是個老油條,油鹽不進,對他的項目根本不看好。

他便三天兩頭去找信用社主任,經常三更半夜去堵他的家,把他拉出來吃燒烤喝夜啤酒。信用社主任給他倒苦水說,他們準備把信用社從老街搬出來,搬到靠近鎮政府的地方,位置顯眼一下,他們納儲蓄幫業務才方便一些。何大棒槌聞風知雅意,便去找書記和鎮長。政府外的房子,產權屬於政府的。剛剛裝修出來,準備弄成信訪窗口接待室。哪裡會同意,他的主意。他便跟書記和鎮長拍桌子,弄得余香下不了台。

余香勸她不要那麼著急,緩一緩,重新想辦法。他便給余香也雄起,緩一緩怎麼緩,眼看着就要動工了。你沒有聽過嗎,機器一響,銀子流淌。那些挖掘機一開動,每天嘩嘩就是上千塊。趁着這回不一起搞起來,再等下搞第二回,得浪費多少錢啊。

余香跟他大頭鼻子沖不到一塊,心裡很着急。當即又去找書記和鎮長,推開門書記和鎮長就拉着臉,攆她走。余香賴着不走,連忙說道,你們消消氣。他就是個棒槌,別給他一般見識。鎮長沒好氣地說道,我看啊,你們鮮家嘴弄了點成績出來,就得意忘形了。居然敢跟我們拍桌子,想幹啥子,想跟黨委、政府叫板嗎!太沒有組織原則了!你們的思想工作是怎麼做的?經濟要上去,幹部思想也不能滑坡!

余香紅着臉,連忙說道,我剛剛才批評了他。他心裡也後悔。等在外面正想給你們倆位領導檢討呢!

書記擺了擺手說,檢討就算了!我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不過你也知道,我們也有難處。現在信訪量那麼高,上面要搞信訪接待。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是一票否決的大事情,誰都耽擱不起。余香眼珠子轉了轉,嘿嘿一笑道,倆位領導,我得給你們提點建議啊,你們把信訪窗口放在門口,這不是誠心讓那些信訪戶來堵你們的門嗎?這麼下去,你們還那麼開展工作哦。

書記、鎮長聽了她的話,瞬間變了臉色。“那你說怎麼辦?裝修都搞了,還從哪裡搞錢來重新搞啊?”

余香連忙答道,信用社不是想換地方嗎,你們把裝修搞了,那這個錢自然由他們補上。他們還地方肯定是要重新裝修啊。

書記、鎮長相視一笑,指着她說道,滑頭,打來打去算盤,還是在算計你們那點貸款。拿我們的地盤去做人情交易,你們的膽子夠大的啊!

余香沒有想到自己靈光一閃,還真拿了下來。當即高興地說道,鮮家嘴都是在你們領導下搞的產業園。遇到了困難,自然是要找你們幫助解決。你們不,幫助支持,我們只有趴鍋啊。

書記。鎮長當即也沒二話,當即打電話把信用社主任叫了過來,商量了細節,方才放余香走。

余香出了門,便給何大棒槌打電話,讓他馬上去找信用社主任辦貸款。接起電話,何大棒槌一愣一愣的,這就解決了。“解決了,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何大棒槌很快就琢磨出味來了。書記、鎮長看重余香啊。他啊,這個棒槌還沒有被打上眼。當即跑到了信用社,等着信用社主任回來。主任很高興,當即大手一揮,便着手安排人員給他辦理了貸款。

辦完貸款,何大棒槌琢磨着把書記、鎮長得罪了不少好事情。當即又找到余香,死皮賴臉地要請她幫忙約書記、鎮長坐一坐。余香苦着臉說,沒有這個必要吧。何大棒槌連忙說道,他們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我不能當這個小人啊。不然以後,我還怎麼開展工作啊。這名聲要是傳出去,說我何大棒槌飛揚跋扈,連書記、鎮長的桌子都干拍,哪也太目中無人了吧。誰還敢幫我辦事情啊。再說了,萬一今後你走了啊,那我還不得抓瞎啊。

余香見他這麼說,只得無奈地書記、鎮長打了電話。沒想到書記、鎮長很爽快地答應了。

晚飯還是約在了何鳳山的家裡。何大棒槌親自開車去接。

余香和餘珍珍忙活了半天,方才等到何大棒槌的車開進院子。從車上下來,書記、鎮長便對何鳳山說道,你個老小子,倒是清靜了。我們可就不清靜了哦。

何鳳山哈哈一笑,知道是何大棒槌闖了禍。連忙走上前去,遞煙說道,大海是個急性子,做事情有時候有些莽撞。你們多擔待!他這個人還是有能力的。

書記和鎮長接過煙,呵呵一笑說道,現在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難得有幾個願意回來的。他能想到回來,回報家鄉。我們還是很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