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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先前與石敬軒談笑的兩人當中的另外一個,楊君山對於此人卻是並不理會,反而轉向身旁的石敬軒問道:“這位是?”

石敬軒面上稍顯尷尬,但他卻並未直接介紹那說話之人,反而先介紹先前那暗中出手試探楊君山之人,道:“這位是熊家長房嫡孫,撼天宗親傳弟子熊滿濤之子熊希英!”

楊君山只是微微點頭示意,那人顯得卻是極為矜持,然而目光之中高高在上的神態卻是一覽無餘,楊君山於是懶得理他,轉而看向剛剛說話之人。

石敬軒也樂得見楊君山不將這位衙內放在眼中,趕忙這才指着剛剛出言挑釁自己之人,向他介紹道:“這位是熊家最為傑出的陣法師熊希哲,也是整個夢瑜縣陣法師之中最為傑出的後起之秀。”

石敬軒這“最為傑出”四個字卻是咬得極重,似乎在像楊君山暗示着什麼,然而楊君山的神色卻始終微笑如一,只是拱手道:“久仰久仰!”

熊希哲,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楊君山雖然神色不變,可內心卻是泛起了滔天巨浪,前世撼天宗覆滅之後,便是此人以陣法突施暗算,配合熊家族長長風真人以及當時已經進階真人境的原本撼天宗真傳弟子熊滿濤二人,聯手將夢瑜縣令陳紀真人圍殺。

可以說當時若非熊希哲以陣法擋住了陳紀真人的突圍之路,即便是不敵熊長風父子兩位真人修士的圍攻,陳紀真人也有着全身而退的能力。

前世的熊希哲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夢瑜縣陣法師最為傑出的後起之秀,若非撼天宗突然崩滅帶來的混亂,便是在整個瑜郡他都開始嶄露頭角。

“不必如此假惺惺,”熊希哲毫不客氣的冷笑道:“你一鄉下之人,我乃熊家剛出師的陣法師,彼此誰都不曾見過誰,有什麼值得‘久仰’的,聽着好叫人不舒服!”

楊君山將手中的禮盒交到了石敬軒的手中,口中卻是笑道:“說的也是,在下之前確然不曾聽得過熊兄的姓名。”

而就在楊君山說話的檔口,那接過楊君山遞上禮盒的石敬軒卻是毫不猶豫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拆了開來。

當眾開拆他人的禮品卻是一種極為不禮貌的行為,那熊希哲剛剛說了楊君山的“小禮”,石敬軒這裡便打開,神色間卻是露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一看究竟的期待模樣。

不過當他看清楚禮盒之中的物品之時,石敬軒的臉色卻是一變,緊跟着便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向著熊希哲獻寶一般笑道:“希哲兄,這可是中品靈材三靈木。”

說罷,又朝着楊君山點頭示意道:“楊兄弟有心了。”

石敬軒修鍊的是木屬性功法,這三靈木正是煉製木屬性法器的常用之物,因此,此物在木屬性靈材之中身價便顯得頗為不俗了,不過是一個進階武人境的賀宴,能夠一出手就是這般大放,這賀禮可說是頗重了。

那熊希哲顯然也沒有想到一個鄉下的村正之子居然捨得以中品靈材作為賀禮,想及之前自己說的話就彷彿一個耳光扇在了自己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熱。

這時那一旁的熊希英見狀,隨口道:“這三靈木雖說不凡,不過石兄你今後怕是用不上呀!”

石敬軒聞言一愣,可隨即便笑道:“也是!”

說罷,看了一眼手中的禮盒,隨即便招手交過了管家,隨手將禮盒扔了過去,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楊君山笑了笑,他看得出來,今日這三人是暗中有了默契,要聯起手來讓自己出糗,無論自己送什麼東西來恐怕都免不了這三人的奚落,於是便說了一聲抱歉,向著廳堂之中的其他幾位武人境修士那裡走了過去。

這時石敬軒身後,熊希英朝着熊希哲使了一個顏色,那熊希哲突然漲紅了臉,朝着楊君山的背影道:“你別走,聽說你也懂得陣法?”

廳堂中的幾位武人境修士顯然都已經注意到門口幾人的爭執,此時都已經不再談笑,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這裡,楊君山掃了幾人一眼,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沒有制止的意思,甚至目光之中隱藏的意味頗為複雜,便也曉得這些人恐怕是要作壁上觀。

楊君山微微轉身,笑道:“談不上懂,只是有所涉獵罷了。”

這個時候那熊希哲已經平靜了下來,聞言只是道:“你布下的陣法連武人境巔峰的修士都能夠困得住,如今在夢瑜縣的陣法師當中也是極有名氣,我雖剛剛出師,但自信陣法造詣也不在你之下,因此想要同你切磋一番,不知道你敢不敢?”

這一下就算是連石敬軒都有些尷尬了,楊君山見得此人滿臉的不服氣不由有些好笑,看來這人當真是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剛剛出師對於人情世故多有不知,這一張口便又將自己從“最傑出”的陣法師降為了挑戰者的身份。

楊君山好笑的朝着身旁的石敬軒看了一眼,道:“今日乃是石兄的武人境賀宴,你我怎可喧賓奪主?”

石敬軒連忙道:“不妨的,不妨的!”

那熊希哲卻已經如同一隻鬥雞一般向前探出了脖子,道:“你難道不敢?”

這挑戰者的地位卻是越發坐的心甘情願了,楊君山也能看得出來,這熊希哲是當真不同人情世故,被人慫恿了來向自己挑釁,而那熊希英這個時候反而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倒是在廳堂之中就坐的那位陌生修士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了,咳了一聲,道:“希哲,不得無禮!”

那熊希哲聞言再次漲紅了臉,嘴裡雖然不敢說些什麼,可站在那裡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料這個時候,那熊希英卻是笑道:“五叔,只是哲弟痴迷陣法,想要同楊兄弟切磋一番罷了,料想師兄與楊兄弟也不會怪罪。”

楊君山只是含笑看着幾人表演,那石敬軒已經連忙道:“自然不會怪罪,既然熊兄想要切磋,只要楊兄弟答應,在下馬上便着手準備。”

熊希英這個時候終於看向了楊君山,道:“就是不曉得楊兄弟是否方便了。”

石敬軒這個時候也帶着一些為難的表情,說道:“楊兄弟,你看……”

不等楊君山言語,一旁的石南生已經看不下去了,道:“敬軒,前堂尚有來客,你還是先去露個面應酬一番,這陣法切磋還是等到賀宴完畢之後吧!”

豈料石敬軒卻是壓根不給這位自家堂叔丁點面子,直接道:“前堂自有管家照看就夠了,左右不過是一些湊熱鬧的凡人修士,哪裡用得着我親自照看,再則說我等便是數年也未必能夠有緣看到兩位陣法師之間的切磋,我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哪裡還有心思去顧那些凡人!”

石南生臉上怒氣一閃,卻聽得那熊希英拍手笑道:“正是如此,連我也有些等不及了,不曉得哲弟與這位楊兄弟到底誰更強一些。”

石敬軒朝着堂外揮手,頓時便有僕人抬着一張方桌上前,這方桌長寬各有五尺,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了的,不過楊君山見狀還是略顯驚訝,陣法切磋方式多種多樣,不過要僅僅只是在這一張方桌之上的話,難道說……

“楊兄弟身為陣法師,要是傳承有序的話,那麼想來也應當是曉得陣棋的,就是不知道楊兄弟是否見過真正的陣棋呢,要是沒有見過的話,今天希哲兄就能讓人開眼界了!”

石敬軒總是在言語之中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嘲諷之意。

楊君山暗道一聲果然,陣棋他自然是曉得的,而且儘管陣棋在陣法師當中都很少看到,但卻沒有一位陣法師會不懂陣棋的,這也是石敬軒雖暗道嘲諷楊君山土包子見識少,可卻依舊等着兩人以陣棋切磋,而絲毫不擔心楊君山不懂得陣棋該如何下。

陣棋不僅僅是被陣法師用來切磋技藝,本身更是一種法器,一種隨時可以用來對敵的陣盤,更是陣法師用來鑽研陣法一道,推演陣圖的一種最為直觀的工具,乃是所有陣法師都夢寐以求的寶物。

在石敬軒將大方桌擺上之後,那熊希哲看了楊君山一眼,見他果真神色平靜,顯然是曉得陣棋的,於是便手掌一翻,一張巴掌大小的棋盤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張小小的棋盤被熊希哲從手中祭起,只見他張口朝着棋盤一吹,這張陣棋盤便化作三尺見方的一座大棋盤落在了方桌之上。

楊君山向著陣棋盤上看去,陣棋盤與普通的圍棋盤不同,最差的陣棋盤上也有縱橫二十一道線,而此時熊希哲的這一張棋盤便是一件下品法器,上面各有縱橫二十一道線。

緊跟着熊希哲手中又多出了兩隻玉缽,裡面各盛放着滿滿的一缽黑白兩色的棋子,這些棋子都是以靈玉精心磨製,每一枚的價值都不下於三塊玉幣,這兩缽共計四百餘枚棋子的價值便在千枚玉幣以上,聽着便令人咂舌。

熊希哲看了看楊君山,見他正在仔細觀摩自己的陣棋盤,於是道:“沒有陣法師不會下陣棋的,不過料想你也是第一次見到陣棋,按照慣例,你當先行!”

楊君山接過了熊希哲遞過來的白子玉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