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久聞崔兄高才,值此七夕佳節,南浦大街上燈火通明,盛況空前,不知崔兄可有雅興賦詩一首,也不枉費了這翻美景啊。”一位身材略胖的青年對着身旁一位一臉倨傲的青年說道,滿臉都是阿諛的神色。

“嘁,這算哪門子的盛況,不提長安的朱雀大街,洛陽的定鼎大街,就是揚州益州也比這豫章好上千百倍。”那位倨傲青年不屑的說道。

“是是是,崔兄是見過世面的,我們這小地方不入崔兄法眼也是難免的。”胖胖青年聞言訕訕的一笑。

“呸,這王胖子真給我們豫章人丟臉,”不遠處桌旁的一位青年對着邊上的同伴說道。

“黃兄,小聲些,當心叫老師聽見。”身旁的同伴趕緊拉了拉他又指了指身後不遠處高座着的幾位中老年人。

“胡兄說的不錯,回頭為了這胖子再挨老師一頓訓,實在不值當。”另外一個青年也勸道,又一臉怪異的挪揄道:“再說了,這王胖子也不是豫章人啊,他不是老吹噓自己是太原王氏嗎,還厚着臉皮跑去太守府跟太守大人攀親戚哩。”

“沒錯,沒錯,還是羅兄說得對。”黃姓青年聞言笑道。

胡姓青年望着眼前兩位好友這番模樣只好笑笑。

這裡是南浦大街上一座兩層小樓的二樓,此樓喚作“洪樓”,這是一層開放式的樓層,沒有圍牆的遮擋,周圍的街景映入眼帘,舉目四顧,處處是遊玩的人群。

今天,這層小樓被豫章城內的幾位大儒包下,趁此佳節在這裡舉辦了個小小的文會,當然了,主要的參與者還是這些青年人,也就是這群儒士的學生,藉此機會也好檢驗下這群學子們的學識,為數月後在太守面前的考核提供一個參考。

唐時科舉開始成為定製,天寶年間更是成為朝廷取士的一個重要渠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說的就是如此。

而唐時在地方上的選撥不像明清時有省府縣三級考,作為一個重要依據的就是地方長官的推薦,也就是取得太守的推薦至關重要。

有了功名的誘惑,外加都是些年輕氣盛的青少年,文會還沒開始多久,詩文沒作多少,火氣倒是漲了許多。

……

“咦,這不是徐兄嗎?”崇仁坊的大街上一輛牛車的窗帘被風吹開,車內主人的目光被大街上步行着的一位四旬左右中年人吸引。

中年人身着短衫趿着木屐愜意的在街上逛着。

“徐兄,留步。”牛車上的主人下車急趕兩步來到中年人跟前。

“噢,原來是黃兄。”中年人轉過身來。

“徐兄不去洪樓參加文會,倒有興緻來這舊城閑逛啊。”黃姓中年人笑罵道。

“黃兄不也沒去嘛。”

“噢,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在那,我去了,反到不美。”

“瓜田李下,黃兄你啊,總是那麼多彎彎繞繞。”

“呵呵,”黃姓中年人笑了笑,盯着徐姓中年人望了望笑道:“徐兄還是如此不拘小節啊。”

只見徐姓中年人身着粗布麻衫,兩隻袖子高高捲起,下身是一條短褲,腰間一根布帶隨意的打了個結,頭頂上一根柳木簪子盤着一頭長髮。

這副打扮和街上那些閑漢倒是相差無幾,相比之下,黃姓中年就要講究多了。一身體面的白衫,腰間一根玉帶,腳上一雙金絲鑲邊的靴子,頭頂的長髮用根玉簪盤着,一看就仔細地整理過,走到近處還能聞到淡淡的幽香,竟是熏過香的。

“大熱天的穿那麼多不怕長痱子啊,我可不比你土生土長的豫章人。這濕熱的天氣,我可受不了。”

這個中年人,姓徐,名番,字致遠,科舉進士出身,曾外放過幾任縣令,後來進京在御史台當了一任御史,只因上書彈劾權貴,被貶到豫章城做了一個文學博士。此人性格耿直,文章寫得不錯,詩詞也頗為精通,再加上他彈劾的那個人乃是當朝宰相李林甫,想得深一點人發現他彈劾失敗後居然還能活到現在,在士林中自然頗有名氣。

這幾年下來,徐番修身養性,不問世事,倒過了幾年悠閑地日子。

“黃兄啊,這崇仁坊以前我也來過幾次,記得好像沒有這般乾淨吧?”徐番四顧道。

“徐兄說的不錯,這崇仁坊靠近東湖,以前湖上的漁民都紛紛來此販魚,時間一久坊內自然是臭氣熏天,只不過,大約一月前,坊內新開了一個魚市,現今漁戶們都去那裡販魚了,街上自然也就乾淨不少。”

“堵不如疏,這‘崇仁坊’坊正倒是個實心任事的人。”

兩人邊說邊走,忽覺肚中有些餓,便四顧地欲尋家酒樓。

“咦!妙句!妙句啊!”徐番望見街邊一家酒樓門前的對聯不由得贊道。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果然好句啊!”黃姓青年看過後也贊道。

二人抬頭看到大門正上方掛着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贛水漁家”便是此間酒樓的名稱了。

二人失望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這副好的對聯。”

“這店名取得倒是有些俗氣了。”

“二位客官裡面請,本店專營各色水產,品種豐富,樣式新穎,保管二位吃的流連忘返。”一個夥計打扮的伶俐少年迎了過來。

二人走進店內,首先為這新穎的裝修一驚,只見不大的一樓大廳里被翠竹、屏風等分割成一個個小的區域,各區域像是一個獨立的房間,門口有竹簾相隔,有些區域內擺放着和其他酒樓一樣的榻榻米和案幾,而有些竟擺放着一些少見的家什,高高的園桌,周圍椅子也是高高的,椅子後面還有長長的靠背。

夥計看見二人正用奇異的眼神看着這些桌椅,便主動解釋道:“這些都是我們東家命人特製的。”

“二位要做選什麼位子呢?這一樓大廳便是這樣了,二樓三樓還有專門的包房和雅間。”

“黃兄,我看咱們便在這大廳坐下吧”徐番看見這家酒樓處處透着奇異之處,一時好奇心起,便想看個究竟。

“好吧。”其實以黃姓中年人的性子是不願在這大廳里和一群滿身酒氣的漢子擠的,可也不願駁了好友的面子。

夥計按照徐番的要求將二人帶到一間有桌椅的“包間”,拉開帘子請二人坐下後,放下帘子旁邊的喧鬧彷彿一下子走遠了,但又能清楚地聽見旁桌的聲響,整個環境,熱鬧而又給人私密的感覺。

“鬧中取靜,動靜相宜,這些也是你們東家設計的?”徐番坐在椅子上動了動身子感覺剛才一路走來的疲倦得到了舒緩,對着桌椅的功效暗自稱奇,對着夥計問道。

“是的,我們東家可厲害了!才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聽說原來還是個乞兒,現如今不僅開了這間酒樓,連坊內的魚市也是東家操辦的,您去外面打聽打聽,那些漁夫們說起我們東家有哪個不豎大拇哥,咱們‘崇仁坊’能成現在的樣子,全靠了我們東家,您看這路邊的排水渠還有邊上的楊柳全是我們東家辦的。”夥計說起許辰來滿臉的佩服,可以說許辰已經成了這些少年夥計們的偶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