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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兄,過幾日想必那崔見豫就該到了,咱們的太守大人這幾日正忙着給市舶司劃地方呢!”謝東閔道。

“不錯!人家已經摩拳擦掌了,咱們好歹也該做些什麼吧!”葉開接口道。

說完,二人便一臉期翼的看着錢孝憬這個剛選出來的“盟主”,其實他們此來為的便是讓錢孝憬幫着給支個招兒,探探七宗五姓那幫人到底是個什麼路數,畢竟他們這幾十年下來雖然在朝堂上也有些人手,但位子都算不上高,對這些千年世家的了解自然沒有錢家來得多。

至於那結盟的事倒是可有可無的事,他們本就是商人,而且還都是實力不小的商人,以利合便會以利分,如今面對強敵可以合作一把,待到強敵退去依舊還是我行我素。

海上貿易這種生意,只要有人有船,隨便拉着一船貨就能下海,就算是真的結盟了,錢孝憬這個盟主也不可能對他們有多大的制約,所以對這個所謂的盟主他們還真沒怎麼當回事。

關鍵是得知道如今這一關該怎麼過。

主坐上的錢孝憬對於在場之人心中的這些想法自然一清二楚,只是他比其他人更明白這一次爭鬥的不同尋常,一旦失敗,那些普通的海幫倒可以來去自如,他們錢家可是家大業大,想走也走不了的,所以這次的結盟對錢孝憬而言至關重要,對這個盟主的位子也是勢在必得的!

一句話,他必須聯合所有人的力量,為了他們家族的利益去抗爭,至於在場之人倒更像他手中的棋子了。

只是,錢孝憬雖然察覺到了一些七宗五姓的目的,但是要說對方具體會怎麼做,他到現在也是一頭的霧水,畢竟如今的事全是許辰暗中推動,再由盧家兄弟與王冼具體操作的,豫章的萬家作為直接的對手方倒是也能覺察出來,至於揚州的這幫子海商其實純粹是一群被殃及到的池魚,要說在對手沒有發動之前就能覺察到對方的手法,實在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這個嘛……”錢孝憬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實不相瞞,七宗五姓具體會怎麼做,我也不清楚,要說如今便想出應對之策來,這個……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坐在下首的謝東閔和葉開二人驚訝的對望一眼,隨後再看看錢孝憬那一臉的慚愧,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茫然。

“那這麼說,咱們現如今便只能眼睜睜的等着對方先出手嘍?”謝東閔不甘心的再問了一句。

錢孝憬聞言只得無奈的點頭:“回去多注意點,以不變應萬變吧!”

在場之人聞言,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這麼一次東南海商的聚會便這麼不歡而散了,除了達成了一個同盟的協議,具體的對策一條也沒想出來。

與之相比,剛剛在揚州城落腳的盧家兄弟卻已經開始商討起怎樣實施計劃的第一步了。

揚州城,文昌街的一處宅院,這處宅院乃是盧家兩兄弟在揚州的產業,院子不大,前後兩院而已,但勝在別緻,小橋流水,假山怪石,江南水鄉的味道竟全部融入了這小小的院子里。

後院的一處亭子內,盧宗泰、盧宗保兩兄弟正在交談着。

“大哥,過兩日,崔家的老人就要來了,咱們也可以開始行動了!”盧宗保說道。

盧宗泰點了點頭,道:“等崔家的人到了之後,咱們該親自上門拜會一下。”

“不錯!怎麼著也要跟他通通氣,別讓這老傢伙壞了咱們的事!”盧宗保道。

盧宗泰聞言,看了看弟弟,輕輕的嘆了口氣,當年的事弟弟一直沒有忘記,不但對盧家人怨念頗深,連帶着對整個七宗五姓的人都沒有好感了,只是這事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不好說什麼。

“如今咱們手頭上的銅錢可沒有多少了!雖然這些日子把一些生意停了,挪了一些過來,可也不過幾十萬貫罷了,這些錢恐怕不太夠吧?”盧宗泰說道。

“不礙事的!咱們只負責把火點起來,剩下的事其餘的幾家人會跟上的,再者,只要咱們把勢頭炒了起來,那些商人馬上便會聞風而動,添火加柴,要不了多久這火勢就會越來越旺的!”盧宗保笑着說道。

“那咱們明日便去縣衙?”盧宗泰問道。

盧宗保點了點頭,道:“宜早不宜遲,趁着揚州城的商人還沒有察覺之前,先去囤積一些地皮,否則能勢頭一起,咱們這些錢能發揮的作用就要小很多了!”

“好!”盧宗泰點頭答道。

與此同時,在揚州城西北的位置,運河一條支流上的一個小碼頭上,王鐵牛正望着東方,等待着什麼。

這處碼頭本是荒廢了的,幾個月前王鐵牛他們來到揚州,四處尋找合適的落腳點,畢竟他們一行人比較特殊,那五艘龜船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這次的行動危險係數又大,按照大哥許辰的安排,他們是不能分開的,但是他們人數又多,後期還會有大量的夥計趕來,落腳的地方小了又安置不下去。

最後找來找去便找到了這處運河支流附近的一處大莊子,雖然離市區遠了點,但是水運方便,一旦有事撤退起來也快。

很快,遠處便出現了五艘船隻的影子,待到船隻靠近,便會發現這些船隻的船艙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枯黃的蘆葦,看上去亂糟糟的。

船隻的速度不快,兩旁只有不到十隻船槳伸出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五艘船才靠近了碼頭,當前一艘船上的少年連忙衝著王鐵牛揮手示意:“鐵牛!”

“鄭泰!”鐵牛回應道。

片刻後,船隻靠岸,王鐵牛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鄭泰:“哈哈,這一回你可是去了十多天啊!怎麼樣?那大海上的風浪還好吧?沒把你給刮跑吧?”

“哈哈,有大哥的龜船,近海這些風浪又算的了什麼呢?”鄭泰笑道。

“就是!咱們可是要去縱橫四海的!這些小風小浪的算個俅啊!”鄭泰身後一個精瘦青年連忙叫道。

“劉三,你就吹吧!想當初第一次出海的時候還不知道是誰嚇的尿褲子呢!”立馬身後便有人在出來揭劉三的老底。

“扯淡!瞎說!那明明就是……就是雨水好吧!我那是…..那是被雨水打濕了!”劉三訕訕的說道,聲音卻越來越小了。

“哈哈……”

王鐵牛和鄭泰只是笑着看了看起鬨的眾人,便走到一旁商議去了。

“大哥來信了?”鄭泰問道。

鄭泰他們一待在揚州城安頓好後,便按照許辰的要求找時間東行出海,在海上練習水戰,畢竟龜船本就是海戰船隻,一隻水軍要是沒見過大海不過就是條在江湖裡翻騰的泥鰍罷了,想要化為蛟龍,只能去大海中試試。

於是,這幾個月來,鄭泰便多次帶領着五艘龜船出海訓練,將許辰交給他的一些海戰知識活學活用,迅速提高着自己的水戰能力,為將來可能出現的交鋒做好準備。

只是前些日子收到王鐵牛的飛鴿傳書,這才匆匆趕回。

王鐵牛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朝廷已經正式下令設立市舶司了,第一處試點便在揚州,過幾日市舶司的長官便會趕來揚州,我們的計劃就要開始了!”

“終於要開始了!”鄭泰喃喃道,自從知道全部計劃以來,鄭泰這個熱血少年也被大哥那瘋狂的計劃震的熱血沸騰。

“鐵牛,商業上的事我不懂,你自己來就成,我就負責保護大家的安全!”鄭泰道。

“好!你安排一下,我們馬上就去衙門。”鐵牛道。

鄭泰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收攏隊伍去了。

揚州城的太守衙門就在城市的中心位置,如今的揚州城便從當年楊廣徵南陳的時候興建的揚州行營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整個城市依照地形,近似一個正方形,城內道路四四方方,縱橫交錯猶如網格一般。

為了便於調度軍隊,楊廣便將自己的牙帳設在城中的最中心位置,兩條分別鏈接東西、南北的最寬闊的街道的交匯地,也是如今揚州太守衙門的駐地。

王鐵牛、鄭泰二人帶着幾位少年騎着馬,花了半個時辰才從城郊趕了過來。

一到太守衙門附近,一位早就等在那裡的中年人便迎了上來。

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面白無須,身材矮小,但是一雙眼中透着精明。

此人名叫謝安,雖然姓謝卻和揚州這個謝家沒有半點關係,只是個小雜貨鋪的老闆,因為得罪了個小官吏被弄得差點家破人亡,正好被幾個月前趕來揚州的王鐵牛遇上了。

於是,便由當時還在揚州的彭澤出面,了了他們家的官司,同時還耍了點手段把那個小官吏弄的去官丟職,最後再找了個人把他弄成了白痴。

如此一來,少年們可算成了這個謝安的救命恩人了!之後再將他十幾歲的兒子以及妻子送去了豫章,從此,謝安也就死心塌地的為王鐵牛辦事了!

這也是許辰一貫的用人準則,務求身家清白,絕不能有太多的家人牽絆,雖然少年們一直不懂大哥這麼做的意圖,但是卻也毫無保留的執行了。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