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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鎮的守門官是個四旬上下的中年漢子,身材壯碩,一身猙獰的銀甲裹在身上.將那殺伐的氣勢烘托的愈發濃烈。

此刻,守門官正一臉凝重地望着城牆之下。

“大哥,周剛這傢伙來者不善啊!”身旁的副官說道。

副官是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沒有稱守門官為“大人”,只因他們本就不是官府中人。

他們是吳越鎮的私軍,三大勢力共同的私軍!在官府的文案中,他們只是吳越鎮這座小鎮的民壯、鄉團,就連縣裡的捕快、兵丁地位也要比他們高一些,他們的直接領導乃是縣裡的巡檢,一個最末流的武官,其品級比之城門樓下那騎馬的先鋒官,不知要低上多少。

當然,這些都是官面上的東西,就連場上那牽馬執蹬的小兵也不會將這些東西當真。

“瞎子都看出來了!連撞車都帶上了,你指望他周剛還能有什麼好心思嗎?”守門官粗狂的聲音響起。

“怕他個俅俅!他周剛就算真敢膽大攻城,咱們吳越鎮又豈是那麼容易打下的!不是我瞧不起他,就憑他手上那幫子老爺兵,給他打上一年,都摸不上這城牆垛!”副官豪氣衝天的說道。

副官的豪言沒有半點虛假,吳越鎮的城牆本就是花了重金請高手匠人造出來的,哪怕十幾萬大軍圍困,也能堅守許久。而有東北、西北兩處碼頭的存在便能為吳越鎮輸送源源不斷的物資和兵員,保證吳越鎮一直都能堅守下去。除非天下大亂,否則以三大勢力的財力,這種物資和人員的輸送絕對是無窮無盡的,至少天下間沒有一股勢力能夠耗得起!

所以想要拿下吳越鎮就必須先拿下這兩處碼頭!只是天下間又有哪一支水軍能夠擊潰吳越鎮的護衛隊呢?也許同時期的大食海軍能夠與之媲美,可他們還在萬里之外……

可以說只要大唐一天不亂,或者只需要南方不亂,那麼吳越鎮這個海上貿易的源頭便一天不可能被拿下!因為吳越鎮的背後,是整個南方!

周剛一個小小的折衝都尉自然更不可能完成這壯舉!

當然,周剛也沒有傻到真用武力攻城,大張旗鼓的過來,不過是為了給吳越鎮的守軍造成一些壓力罷了!

畢竟就算將官不怕死,那些普通的兵士還是很惜命的!雖然吳越鎮三大勢力給戰死的士兵開出了巨額的撫恤金,而且是那種只要你一死,全家就能富貴一生的數量!可,命只有一條!在吳越鎮這繁花似錦的地方呆久了,誰還想去死呀?撫恤金雖多,可他們平時的俸祿也不少啊!更別提時常還能接點私活……

總之一句話,吳越鎮這麼好的地方,他們是絕不想失去的!有人想打吳越鎮的注意,這幫人自然會無情地粉碎一切敵人,但一旦有了生死危機,他們也會遲疑……如若有更好的選擇,這些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下定決心決一死戰。

而盧宗保之前的作為便是為給這些人一個更好的選擇!

“呔!守門官何在?”

城門樓下的那位先鋒官已經在城門前繞了好幾圈了,樓上那身材壯碩的守門官這才慢悠悠的走出城門樓,來到城牆邊緣處,一雙大手揉搓着眼皮,打了個哈欠,瓮聲道:“這是誰呀?都什麼時辰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樓下的先鋒官看着守門官身上那披掛整齊的甲胄,一時無語,難不成你他娘的睡覺也穿甲啊!

似乎感受到了先鋒官那異樣的眼神,守門官笑着回道:“哈哈!別見怪!家裡窮,就這麼一件能見人的衣服了,某家又不好光着身子睡覺,只好穿着了!還別說,這玩意兒可真結實,夜裡不小心滾下榻,也不怕磕着碰着,要不你也試試?”

“你!”樓下的先鋒官眼見這個沒品沒級的江湖草莽竟敢取笑自己,頓時怒火中燒。

將長槊掛在鞍上,隨手取下另一旁掛着的長弓,張弓搭箭,就要射出。

“住手!”周剛威嚴的聲音及時響起。

先鋒官這才想起將軍大人事先的交代,只好忿忿不平的將手中長弓放下。

周剛隨即讓先鋒官回來,換了身旁一人打馬上前。

“你可是鎮上的守門官?”那新來的一人有了前車之鑒也不好過於盛氣凌人,只好聞言問道。

“哈哈!這位大人言重了,小人就是一鄉團首領,當不得一個‘官’字!”守門官笑道。

新來的那人笑笑,說道:“折衝都尉周將軍到此,還望兄台能把這城門開開!”

守門官聞言,一顆大腦袋波浪般的搖着,說道:“不不不!這可就為難某家了!天這麼黑,你們這麼多人,又都帶着兵器,這要是強人假扮,使詐騙開了城門,那某家的罪過可就大了!畢竟守土有責嘛!”

“那不知兄台要如何才能相信?”新來的那人笑着問道。

“額……這個嘛……怎麼著也該有個信物啥的吧?”守門官撓頭說道。

新來的那人不敢答話,只好轉身看向周剛。

“爹!和這人囉嗦啥!看我一箭射了他!”周賓騎馬待在父親身邊,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征,周賓十分亢奮,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大開殺戒,這你來我往的言語交鋒在他看來自然煩躁不已。

周剛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而是側向另一邊,衝著一位親衛打扮的士兵,問道:“二公子以為如何?”

那親衛抬起了頭,暗淡的火光中竟是一張青年的臉,卻是盧家二公子盧宗保!

世家子弟多少都學過些武藝,即使不求沙場斬將,也能強健體魄。盧宗保看上去如文弱書生一般,然而卻也能拉的開弓、舞的了槊,雖然功夫不怎樣,但是那架勢還是有的。

這一次乃是最終的決戰,不僅盧宗保親身到場,就連大哥盧宗泰也早已到了事先預定的位置靜候着此間的消息。

盧宗保思慮片刻,回答道:“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

周剛點了點頭,回答道:“的確如此!那……”

盧宗保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周將軍認為自己拿得下吳越鎮嗎?而且還要在增援到來之前!”

周剛笑了笑說道:“怎麼可能?吳越鎮我來了不知有多少次了,對它的城防布局早已了如指掌,可正因如此,才對它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的水師太爛了!”

盧宗保沒有絲毫以外,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等了!”

周剛問道:“等到何時?”

盧宗保遙望着吳越鎮東南部,那是鬼市的方位,說道:“應該快了!”

周剛蹙着眉頭,神情凝重的問道:“二公子這是要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幫江湖草莽身上嗎?”

盧宗保苦笑道:“事到如今,你我手中還能有別的籌碼嗎?”

周剛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