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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山,其實更應該叫作葫蘆谷。【頂【點【小【說,23wx背靠百丈大山,山前一大一小兩個連在一起的谷地,谷口處山壁陡峭,只留了一條狹長的山徑。

兩個谷地中間的連接處,原本有一座寨子。楊家人來武夷山傳教之後,這座寨子便越來越大。

由於此處乃是武夷山北面的入口,位置險要,在楊家人的用心經營下,百年來,此處已成了一座銅牆鐵壁般的關卡。

最前頭的山道間,一座高達五丈的城牆,宛如一道天塹般切斷了進入葫蘆谷的通道。青黑色的城牆,全部由開鑿出來的山石砌壘而成,山石縫隙間塗滿了漿糊,異常的牢固。

城牆下,只開了一道丈許寬的城門,大門由百年巨木製成,上面裹着厚厚的鐵皮。城門後面,堵滿了巨大的條石,即使用最大號的衝車衝撞,也需花費莫大的氣力,更何況,在這狹窄的山徑上根本擺不下那般大小的衝車。

葫蘆谷前面那個小一號的谷地內,地面上到處是挖好的陷阱。兩個谷地的連接處,也就是原來山寨的所在之地,早已被經營成了一處繁鬧的小鎮,鎮前同樣屹立着一道更加高大的城牆,城牆上箭垛密布,巡邏的士兵在城牆上來回的走動着。

小鎮上如今人聲鼎沸,整整五千叛軍精銳聚集於此。

“哈哈,楊兄弟,快來!小的們剛入山打了一隻糜子,今日咱哥倆可以好好喝上一杯了!”

一道爽朗的笑聲喚醒了城牆上正在沉思着的楊詢。

此處乃是葫蘆谷的第二道城牆,楊詢轉過身來,看着城牆下,那手提糜子,仰頭看向自己的壯漢,眼眸深處露出一絲不喜。

“張兄且自去享用,小弟今晚還要值守,便不奉陪了!”

楊詢言語冷漠,面上更無半分敷衍的客氣。實際上,對於此人,楊詢也用不着客氣。

這一回,楊詢乃是防守葫蘆谷的主將,而這個叫做張克江的壯漢不過是他的副將。葫蘆谷如今有精兵五千,其中將近四千人馬都是楊詢手下的親信,這個張克江能夠指揮動的也只有自己手下的一千人馬。

當日,李易等人坐船從海路撤到了泉州,而當時身在高郵的楊詢所部卻沒有等到一條水師船隻前來接應,就連楊詢麾下的何雲等人也被李易借口水師缺人,調到了水師主力中效力。

沒有水師接應,李易卻只給了楊詢一道從陸路南撤的命令。

要不是當初許辰派去接收高郵的周康,得了大哥的命令,沒有阻攔楊詢所部,只怕這四千人在撤離高郵的時候便要遭受一次慘烈的大戰了。

南方各地府軍雖然羸弱,然而千里南撤,途中艱險又豈是一言能表?

四千餘人從高郵出發,撤到葫蘆谷時便只剩了不到四千,戰損超過一成,對於把這幫兄弟視作心頭肉的楊詢而言,這樣的損失簡直讓其痛不欲生。

更為氣人的是,當楊詢領兵退到葫蘆谷時,迎接他們的便是這個叫作張克江的大漢,還有一道李易命令楊詢率部駐防葫蘆谷的軍令。

千里南撤,竟然無法回到權力中心!

而對於這樣的安排,叛軍內部,竟是一片默然。那些曾經被楊詢當做長輩的人,此刻也都在泉州忙着爭權奪利,巴不得楊詢這個前任教主的公子回不去才好!

氣憤的楊詢恨不得宰了這個名為副將實為監軍的張克江,然後率軍殺回泉州去。

只是,他們楊家多年的夙願眼看有了一絲成功的可能。不顧心中的夢想,一心快意恩仇,這樣的事,楊詢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氣憤之下,楊詢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守衛這個重要的關卡。

短短十日,楊詢便徹底將葫蘆谷的城防布置的妥妥噹噹。

這個名叫張克江的人,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心細如塵,膽大包天,否則也不會被李易派來監視楊詢。當初,李易差遣他來此的時候,便已對其明說,若是楊詢心無大業,那麼他張克江便有性命之憂。可張克江卻依舊爽利的應承了下來。

如今看來,軍師的預計還是很正確的。楊詢並沒有一氣之下殺回泉州,而是選擇留守葫蘆谷。

既然楊詢如此選擇,張克江自然也不會傻到冒犯楊詢,他帶來的一千人馬,也都痛痛快快的全部交到了楊詢手上。日常的軍議,張克江更是一言不發,處處以楊詢為主。

儘管楊詢對其從未有過好臉色,可這張克江卻絲毫不介意,依舊笑臉相迎。

張克江這番做派,鬧的楊詢連收拾他一頓的由頭都尋不到,每日間也只好冷眼相對。

聽了楊詢的話,張克江隨即笑眯眯的提溜着糜子走了。

城牆上,望着他的背影,楊詢臉色沉重。

“這該死的傢伙,也不知李易從那找來的,整一塊滾刀肉嘛!”

聽了少主的話,楊詢身旁的黑臉少年同樣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沉默以對。

忽然間,黑臉少年驚訝的抬起頭來,快步向後跑了幾步,來到城牆靠北的一面,迎着山間的微風,鼻頭聳動,眯着眼,細細的嗅了起來。

“不好!少主,他們來了!”

“不好,大哥,前面的敵人竟然是他!”

幾乎同一時間,相隔不過數里地的兩名少年,發出了相差無幾的驚呼聲。

“是誰?”

“是誰?”

楊詢、許辰二人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出聲詢問。

“少主,是那許辰手下的人!”

“大哥,楊詢的人!”

乍聽此言,許辰、楊詢二人猛地頭起頭來,相向而望。視線彷彿能夠穿透這短短數裡間的群山一般。

“竟然是他!”

“沒想到竟是他……”

差不多的言語,差不多的情緒。此刻,身在楊詢、許辰旁的幾人,幾乎都能感受到二人情緒上的波動,這種事,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是很少見的。

“敵襲,擂鼓!”

“全速前進!”

二人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立即下達了命令。

葫蘆谷內,鼓聲回蕩,片刻間,五千精兵便動了起來!

剛剛將糜子宰殺剝皮的張克江也趕忙隨手丟棄了手中的物事,抓起兵刃,在親兵的護衛下,趕到了葫蘆谷的第一道城牆,城牆上,楊詢正凝神望着谷前那條狹窄的山徑。

望着空無一人的山徑,張克江疑惑的看着楊詢:“楊兄弟,敵人何在?”

楊詢頭也不回,冷冰冰的回道:“片刻即到!”

彷彿為了印證楊詢的話語一般,楊詢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山徑兩側的灌木叢中,幾隻錦雞撲閃着翅膀,焦急的飛起。

緊接着,密集的馬蹄聲從狹長的山徑上傳來,一片黑色隨之撲面而來。

黑雲壓城!

山徑雖狹窄,然而連綿不絕的士兵,騎着馬,成對的螞蟻般從山徑上走來。密密麻麻的,同樣撼人心神。

許辰在幾名少年的護衛下,緩緩行到隊伍前列,坐於馬上,抬首望着城牆上的楊詢,笑道:“楊兄,別來無恙?”

楊詢板著臉,望着許辰,眼神深處透出一絲意味難明的光彩。

身後的張克江自然無法察覺到楊詢此刻的異樣,只是見許辰老友重逢般的打着招呼,遂疑惑問道:“楊兄弟認識此人?”

楊詢這回偏過頭來,看了張克江一眼,平淡的回了句:“他是升州守將。”

“哦。”張克江不覺有他,緩緩點頭。

城牆下的許辰,這才看見楊詢身旁的張克江,二人間細微的表現讓許辰心生警覺,只片刻,許辰便明白了一些。遂連忙喊道:“哈哈!升州一別,沒想到竟在此處相逢,楊兄,這一回咱兩攻守異位,許某倒要好好討教一番了!”

聽了這話,楊詢雙目微微一翻,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卻依舊沉聲喊道:“上一回楊某領教了許兄的本事,這一次不知許兄攻城的本事是否也如守城那般卓絕呢?”

“哈哈,那就請楊兄拭目以待了!”

許辰說完之後,便退回了隊中。

狹長的山徑顯然不適宜大軍安營,許辰留下一千人馬,沿着山徑一路布設各種陷阱,以防城內的守軍趁許辰紮營之時前來偷襲。

山徑那頭,也就是許辰方才路過的地方,有一塊地勢相對平緩的空地,許辰的營地便設在此處。

許辰選擇的輔兵都是干慣了農活的精壯漢子,這些人只需做一些安營紮寨、打造器械的輔助性工作。輔兵不像戰兵一樣,身披甲胄,身上只披了一件輕便的牛皮甲,後面背着一個工具包,裡面裝滿了許辰特意為輔兵設計的各種工具。

這些工具並不算重,對於這些做慣了粗活的農家漢子來說,背上這麼一包東西,一天走個幾十里山路,壓根不費勁。

此時,一半的戰兵卸甲休息,一半的戰兵持戈守衛。輔兵們則紛紛取出工具包中的工具,在這塊空地上忙碌了起來。

周圍山林密布,根本不缺木材,整整六千輔兵只熱火朝天的幹了一個時辰,一座根腳嚴密的營地便初具雛形。

西邊的日頭還未完全落下,許辰麾下的士兵們便已全部進到了乾淨整潔的營房內。

很快,篝火燃起,營地內部,隨處聳立着高大的木杆,木杆上平托着一盞巨大的琉璃燈籠,裡面裝着的煤油正在劇烈的燃燒着,發出耀眼的光。

夜色降下後,陣陣食物的幽香隨着山間的清風傳到了叛軍的城牆上。

濃郁的香味使得叛軍將士無不暗自咽了一口口水,遠處敵營中的明亮光芒,在黑夜中,即使隔了數道山岡依舊清晰可見。

城頭的火光下,張克江望着北面那團耀眼的光,臉上帶着揮之不去的困惑……/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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