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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過後的天空,傍晚時分又布滿了彤雲。,

黑雲壓城,卻擋不住長安百姓們享受這盛世的繁華,藉著這最後一點時光,大街上依舊人潮湧動。

東市,街面上的一層雪白已陸續被人拖走,惱怒過後的徐君毅面對這成山的白銀毫無意外的陷入了狂喜。雖然身為宰相公子,然而每月家裡的例錢卻不多,儘管總也不缺主動花銷的豪客們,但想要融入京城的貴族圈子,總是吃拿人家,年輕氣盛的少年公子,也拉不下這個面子。

如今好了,憑白得了一大筆橫財,看見合適的姑娘,也不愁手頭拮据,博美人一笑這種事,當然還是花自己的錢才更有面子!

不愁沒有人手,同行的貴公子們哪個沒有三兩奴僕隨從?

四下的商鋪里一轉悠,借來三三兩兩的馬車,歡歡喜喜的就給拉走了。

也不愁有人眼紅,眼紅那是必然的,整整數個時辰的忙碌,東市裡不知擠滿了多少人,什麼樣的人都有,然而當貴公子們招來一幫惡仆後,尋常百姓也就最多站在遠處看看熱鬧。

至於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打聽清楚這些貴公子的來歷後,也就熄了心思。

然而財帛終究動人,眼前的這一批沒人敢動,然而那能夠輕易撒出如此錢財的人家卻毫無意外被人盯上了。

能在長安混的人,少有眼力勁不足的,四下打探一番後,王策他們的來歷也就一清二楚了,自然也包括他們與宰相徐番的那些“糾葛”。

這世上聰明人不少,自以為聰明的更多!

看透真相的他們,很自然把王策他們當成了被徐番拋棄的“金主”。

類似的商人,在長安城裡不知凡幾,套路也大相徑庭,無非就是那攀附權貴意圖發跡的外地商人們不知怎的又惹惱了權貴,最終被權貴拋棄。

心眼靈活的人們不在乎大宅門裡的這家人到底為何與徐番交惡,這樣的事他們見的多了,剛來長安不足一年的王策他們在短時間內做了好大一片生意,卻又如流星般轉瞬間沒落,這種套路實在太符合他們以往的見聞了!

至於那傳聞中的“弟子”一說,這些聰明人更是不屑一顧。

這些個商人為了攀附權貴,就連兒子、孫子都願當!

弟子?

也太沒敬業精神了!簡直辱沒了那些兒子、孫子們!

總之,在這風雪欲來的傍晚,被**點燃的罪惡正在不斷地醞釀。

大宅門內,所有的夥計們已全部集合完畢。

都是曾經隨王策去過揚州的老人了,如今這點風波還不足以讓他們驚慌失措,甚至有些欣喜……

“哈哈,太好了!終於有機會試試這些弩炮了!”

一名壯碩的少年人寶貝似的撫摸着剛剛從馬車上卸下來的扭力彈簧弩炮,聲若擂鼓般衝著門前石階上的趙銘大笑道:“趙頭兒,您可是不知道啊!俺以前看着那些水師兄弟們操練這東西,可別提有多眼饞了!巴不得自己也能被選去水師,可惜四東家不要我啊!”

趙銘尚未答話,壯碩少年身旁的一名少年便上前幾步,一巴掌拍在壯碩少年的後腦門上,低聲罵道:“你他娘小聲點會死啊?生怕別人聽不到嗎?”

這兩名少年都曾在揚州城歷練過,身材壯碩些的少年名叫程文靜,很不匹配的名字。

只是,當初那個同在一個街頭要飯的同伴聞二毛,在發現了櫃房在地皮炒作中的妙用後,被大東家誇了一回,回來後就硬是給自己取了個書生般的名字,叫作聞少群,說什麼君子卓爾不群。

於是,原本叫作程大頭的少年便跑去學堂里,花了好大功夫請教少年先生們,想給自己也取個文雅的名字。

只是,和大哥一樣,同樣沒有多少取名天賦的少年,裝模作樣好一陣後,程大頭便很自然的成了程文靜。

而我們的程文靜同學顯然對這個新名字很是滿意,時常以此為傲,在小夥伴們面前炫耀一番,也由此在許辰的隊伍中拉開了一場取名、改名的風波……

關於名字的趣事早已遠去,此刻面臨危險的聞少群卻不像同伴那樣沒心沒肺。

叮囑程文靜小聲說話後,聞少群便問趙銘道:“趙頭兒,三東家有沒有說今晚來的會是些什麼人?”

趙銘只能搖頭,說道:“很難說,來什麼人都有可能,江湖人、官府的人,還有那些被咱們的罪過的權貴們肯定都會來,只是多少的問題。”

聞少群沉默片刻,神情微凝問道:“那咱們能擋得住嗎?”

趙銘笑了,拍了拍聞少群的肩膀,寬慰道:“咱們東家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南邊那麼多世家豪門被咱們玩弄於鼓掌之間,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長安的水雖說深些,但想要淹死我們可沒那麼容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別可是了!謹慎一些沒錯,但如今可不是妄自菲薄的時候。”趙銘打斷了聞少群的擔憂,拍拍面前的弩炮說道:“咱們的武器可是全大唐最精良的,戰兵兄弟們的軍陣更是全天下最先進的,沒有理由對付不了幾個蟊賊!”

聞少群沉默的點頭,望着身旁興沖沖擺弄着弩炮的同伴,心中卻有憂愁。

扛過了今晚,那明天呢?

若是最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只要還在長安城,敵人便會無窮無盡……

少年們當中,有這種憂愁的不只聞少群一人。

此刻,大宅子的主廳內,張立便擔憂的望着上座的王策,猶豫再三,依舊開口問道:“三哥,今天過去了還有明天,長安這裡的基業沒有放棄的可能,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兄弟們傷亡啊!”

“關鍵,還是得從最根本處解決問題!”

王策的眉頭深深皺起,沉吟許久,方才無奈開口:“我知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是我真的想不出老師態度大變的原因!”

“雖說老師派去武夷山的人手失了聯繫,可也沒有必要把我們軟禁起來!如果老師他懷疑派去的人是我們殺的,那也該把我找去親口質問一遍。可如今這樣不聲不響的把我們軟禁起來到底是為什麼呢?按說,大哥那邊作戰不順,更應該把我們派去南邊才是,可現在我為什麼覺得老師他在防備着我們?沒有道理啊!我們有什麼地方值得老師他一個堂堂帝國宰相防備?”

徐番的戒心來的很突然,不說王策,即便是許辰親來,恐怕也絕想不到自己隨口引用的一句話,卻造就了徐番對自己的深深戒備。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許辰太妖孽了!

如此一名不凡的少年人遠遠超出了同齡人的範疇,加之來歷神秘,即便徐番拜相後又派出了多批人手查探,可也只能將線索追及到皇城寺的慧能和尚。

再往前,許辰口中那所謂的埋葬在茫茫大山中的“爺爺”卻真的只存在於許辰的口述中,徐番的人根本沒有找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