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得給自己留一條非必死的道路。

“是老夫自作聰明了。”山人笑笑道。

“哼。”紅月一聲嬌哼離開了，他才不要和這個愚蠢的老頭討論。

山人回命運殿後，將紅月說的一番話告訴了玉淵，玉淵聽後眼神中難得地有了些神色：“棠兒有他願意相護，是棠兒之幸。”

紅月是玉淵以凡胎歷練之時的親生兄弟，不過因為紅月天生親緣薄，未曾與自家主人享受過兄弟之情。

東方梓棠修鍊着，時而會藉助於天空殿的鳳凰鏡，時而會自己出行歷練，又時而會閉關琢磨……直至萬神宴。

萬神宴以千極為一次慶祝，慶祝的是誕神之日，所有的神都會在這一日進入暮雨池。暮雨池，是造物主曾經親自畫出的地方，在那裡，有着上古天神們遙遠而美好的記憶。

東方梓棠並不是遠古天神一族，但身為神明她也必須得參加。那一日，東方梓棠跟在規則之主的身後，與屬於規則殿的神明們一同前往暮雨池。

進入暮雨池後，小神們只能於暮雨池的外圍禱祝，規則之主則領着三品正神以上的神明進入了暮雨池。

“汝是人類，一會，同我一同去祭拜造物主。”

上古天神會比尋常神明多一個環節，那便是於最前方祭拜造物主，規則之神歷來不喜在身邊帶侍奉之神，可今日，他卻破例讓東方梓棠伴他身邊。

“是。”

其他人或許有不理解，但東方梓棠在天空之主那兒曾得知過造物主是如何地偏愛與相信人類，她能明白規則之主糾結的內心。

規則之主畢竟是上古天神一族，他即便站在了活躍派的一方，也未必對造物主便沒了感情了。

所有的神明於這一刻，無論平日里有何代表色，他們都着上了白裝。

冥帝並未去在意東方梓棠，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即便是他心中也滿懷傷痛。

祭拜正在進行中，東方梓棠站於規則之主的身旁，她亦低着頭。

耳邊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

“你們都是我的孩兒，今後，務必要相互友愛，此地為我所畫暮雨池，無論你們在何方，無論你們有何事，都選上一日於此相聚罷。”

聽着這彷彿從內心深處而出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其溫柔，又或許是因為其慈愛，東方梓棠竟淚水沾眼。

神是個巨人，卻比誰都要溫柔。

於內心，東方梓棠油然而生出了這句話。

當初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誰又能想到她如此巨大、偉岸的身姿，竟會逝世。

東方梓棠並未去觀察四周，但她能感受到悲涼，這是一種籠罩的情緒，它們聚集於一團，陰沉沉地將所有神壓住。

玉淵閉着雙眼，他回憶起了自己初誕生之時，他的誕生是世界的必然，也是造物主的期待，所以他一誕生便知道造物主是他的“母親”，也只有造物主和這世間冥冥不可曰的命運能擔得起他的創生者。

他不是造物主所畫的蛋，也不如其他天神一般對造物主有着天生的親切。

就連冥帝也以為，他對造物主的感情是淡漠的。

可他們都錯了。

祭拜結束，冥帝睜眸，他的金眸中有着些水霧，但僅僅只在睜眸的第一瞬間後便消失了。

他回過頭來，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遠古天神們，他知道這些神里即便有些表面服從自己，可內心還是對他有痛恨之意，認為他殺了造物主，認為他鐵血無情。

但他不在乎，他會向所有神都證明，只有他所領導的世界，方才是這些世界的未來。

忽然間，他注意到了東方梓棠，冥帝的瞳孔瞬時放大，震怒之下直接用神力將東方梓棠甩至了他眼前頗為空曠的地面。

東方梓棠狼狽至地，鮮血從嘴角流出。

阿鳳立即擋至東方梓棠身前：“冥帝，你想作甚？！”

“本帝想作甚？本帝倒是想問問你們在作甚！區區人類，竟敢冒犯神聖的祭拜，而你們卻知而不報！”冥帝立即想要出手，將東方梓棠就地正法。

阿鳳立即於手上運招，隨時準備對抗冥帝，阿凰則高喊道：“冥帝，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她是神明，是你親手封下的二品正神！”

“二品正神？即便再怎麼變，她也改不了劣質的出生！”冥帝真是氣憤到了極點，阿鳳這傢伙居然為了一種如此卑賤還不知輕重冒犯神聖的祭拜的人類想要跟他動手？！

此時，規則之主落在了阿鳳與冥帝中間：“是吾讓她侍奉於吾之身周的。”

冥帝詫異：“權心，你怎會……？”

“媽媽生前偏愛人類，相信人類有着無限未來，人類是否有着無限未來吾不知道，但媽媽若能見到人類成就了神體，應是高興的。”規則之主平淡道。

“荒謬！人類這種賤種，就不該污了媽媽的眼！”

“冥帝，你敢有臉說出此話？！”阿鳳紅了眼眶，冥帝弒母雖未有證據，可是除了他是兇手外肯定就不可能有其他神！

聽着阿鳳此話，冥帝心中的憤怒更是橫生，他直接運起神力，便向阿鳳炸去！

這一舉動驚呆了眾神，規則之主和阿鳳合力之下，將冥帝的這一招的破壞力給攔住了。

“冥帝，按照規則，暮雨池禁止動手。”規則之主冷漠道。

他的冷漠中，已然是帶着一絲怒氣。

“媽媽已經不在了，就連媽媽留下來的聖地，你也要胡鬧嗎？”阿鳳胸口起伏着，足以見他對冥帝有多大的怒氣。

“你們……一個個都要因為這個人類和本帝作對？！”

冥帝其實此刻清醒了一些，他可以在暮雨池處置人類，但不能在暮雨池和他的“兄弟姊妹”們動手。這是造物主留給他們的凈土，絕不能對同族動手。

可是他受不了他的同族們都在偏袒那個人類！

“請帝上息怒。”此時，活躍派的一名天神站了出來。

“你也覺得這個人類無罪？”

“帝上乃是萬神之主，既人類已然在神位中佔有一席之地，帝上有心胸，應容納萬物。”

“你……”

“請帝上息怒。”

周圍的眾神，皆如此道。

其中不乏有討厭人類之神，但他們亦不想繼續看到冥帝因為對人類的厭惡而叨擾了暮雨池。

而且……

無論怎麼說，造物主都已經逝去了，無論曾經的造物主對人類多好，如今人類站在這裡，也只能給生者一絲安慰罷了。

“好……你們真好！”冥帝先是咽了口氣，而後又深深吐了口氣。

他甩袖轉身：“今日，別再讓本帝看見這人類了！”

阿凰和阿鳳相望一眼，阿鳳抱起了東方梓棠，直接向外飛去。

萬神宴依舊要繼續，冥帝雖被氣到，但也還是坐在主位上，他用手扶着額頭，閉眼冥思。

玉淵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落在東方梓棠流下的血跡處，很快那血跡就會消失不見，可痛在他心頭的傷，卻久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