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大地塌陷，在我們的記憶當中，是否存留有曾經的歡笑和感動？不，都沒有了，那些遠去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再也不會到來，只能沉睡在記憶當中。”

“很多年以前，父親對我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肉體上的折磨並不算什麼，糟糕的是靈魂上的腐朽和墮落！我不希望在你的眼中看不到光芒，看不到愛，看不到生氣，這會讓我心碎。”

“長大後，我問神父，怎樣做才會不被世上所有的邪惡力量所吞噬，並且可以上天堂？神父仁慈的告訴我，上帝是這麼對他孩子說的，你們既要像毒蛇那樣精明，也要像鴿子那樣純白，因為，你們是狼群中的羔羊！”

“人老了，話也變得嘮叨，變得多了。小夥子，多謝你的水果了。”老人裹着破爛的衣服，頭頂上稀亂的灰白髮垂落而下，似枯老的柳絮，隨着夜風輕輕搖擺。無情的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刀刻般的皺痕，宛如條條溝渠，深深地印在臉龐上，時刻提醒着人們。

人，是會老的。

蕭雲飛目光有些迷離，沉浸在老人的講述中，陷入了曾經的記憶里，直到老人停下來，眼眸才逐漸恢復明亮。

淡然一笑，輕聲道，“老人家客氣了，感謝您給我上了如此生動的一課。”

融入撤離人群，本是蕭雲飛一時心血來潮。問了幾個人，想知道這次蟲族入侵的始末。不曾想，被問的人形同走屍，彷彿沒聽到蕭雲飛的話語，沒看見蕭雲飛的存在。

在他們的臉上，有得僅是麻木，雙眸中透露出的信息，都是對前方道路的恐懼，對未來的迷茫。

這個時候，角落裡的老人似有所意的輕聲呢喃，吸引了蕭雲飛的注意。很自然的，蕭雲飛坐在了老人的身邊。傾聽他的講述，對人生的感悟。

出其的，隨着老人的講述，蕭雲飛內心出其的平靜，就像毫無一絲波瀾的湖面。水滴落下激蕩起心中的漣漪。目光變得迷離，似有所悟，神魂在不知不覺間進行着更深層次的銳變。

老人移動了下身子，乾枯的手掌拉了把胸口的破爛衣服，略低頭抿了下枯燥的嘴唇，雙手緊了緊懷中的小女孩，渾濁的雙眼看向道路兩旁倒地而睡的人群，滄桑的嗓音再次響起，“小夥子，你要是有事，先行一步吧？”

“不，我沒急事。”蕭雲飛輕微搖頭，隨即目光看向老人懷中的小女孩，對方正睜着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自己。小臉肥嘟嘟的，粉嫩無比，霎時可愛。只是由於幾天的奔波，沒有足夠的食物補充營養。小臉有些蒼白，臉蛋略顯瘦削。

“這是我可憐的孫女，囡囡，快謝過大哥哥。”老人輕聲嘆道，說著的同時，不住喘氣。似乎下一口氣就要斷掉般。

“謝謝叔叔。”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聽在蕭雲飛的耳中卻不由一陣臉紅，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臉龐，暗道，“我變老了嗎？”

“囡囡！”老人加重了語氣。

蕭雲飛忙搶答道，“不礙事，你叫囡囡是吧？真可愛，叔叔這裡有糖果。”

說著，蕭雲飛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摸出一根棒棒糖，遞過去，一臉柔和。小丫頭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但沒有立即接過，腦袋輕輕上揚，看向老人。

老人嘴唇動了動，眼角隱現一抹淚花，顫聲道，“快謝謝大哥哥。”

“謝謝叔叔。”小女孩這才甜甜笑道，略現蒼白的臉蛋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伸手接過棒棒糖，熟練的剝開外殼，放進了嘴裡，有滋有味的嚼吃着。

“囡囡的媽媽自她出生時就去世了，她爸爸太愛她媽媽，也就沒了再娶，只是為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她爸爸讓那些可惡的蟲子……”老人一陣咽嗚，渾濁的眼睛裡湧現淚花，考慮到蕭雲飛在場，硬是忍住沒有掉落。

“爺爺，你還有囡囡呢，囡囡會照顧爺爺一輩子！”小女孩眨巴明亮的大眼睛，清脆道。

聽到這番話，老人終究沒忍住，掉下了幾滴淚水，但很快擦去，摸着小女孩的腦袋，佝僂的身軀微微顫抖。

蕭雲飛心中莫名一陣溫暖，眼前這對爺孫之間的感情，着實讓人感動。末世並不能消滅一切，至少它不能消滅每個人心底的良性。

“叔叔，你身上好好聞。”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期冀地看向蕭雲飛，“你能抱抱囡囡嗎？”

“囡……”老人剛想訓斥。

蕭雲飛搶先伸出手，道，“當然可以，來，到叔叔這邊。”

“謝謝叔叔，咯咯……”小女孩歡笑着站起身，撲進蕭雲飛的懷裡，帶着糖水的小嘴“吧唧”一聲親在蕭雲飛的臉上，然後嬌小的身軀躺下。小巧精緻的鼻子在蕭雲飛懷裡，輕輕嗅了嗅，最後一臉滿足的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着，嚼着棒棒糖。

“這丫頭，哎……”見蕭雲飛皺眉也沒皺一下，老人這才鬆了口氣，嘆道。他還真怕蕭雲飛嫌棄小丫頭髒兮兮的衣服，所散發出的異味，從而動怒。此番看來，蕭雲飛果真不是一般人！

反到是蕭雲飛，感覺到臉上的甜膩，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隨手擦去，笑道，“囡囡很漂亮，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女。”

“只怕長不大啊……”老人似有所指的嘆了口氣。

蕭雲飛笑而不答，老人雖沒親口說出來，但蕭雲飛又是何許人，豈會聽不出老人的話中之意？只不過說再多也沒有實際行動來的好。

“叔叔也很漂亮。”小丫頭靠在懷裡，嚼着棒棒糖，天真的笑道。

“呃……”蕭雲飛一陣無語，耐下心解釋道，“囡囡應該說叔叔很帥！”

“為什麼啊？叔叔是囡囡見過最漂亮的叔叔！”小丫頭堅持自己的觀點。

蕭雲飛汗顏，先是被叫叔叔，然後又叫漂亮的叔叔，當真是汗顏不已。但同時，心底也不由的一陣竊喜。在小孩子的眼睛裡，漂亮就是漂亮，沒有任何雜質，這份純真是他們獨有的。而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份心底的純真會逐漸消散，直至消失。

“宰了它！”

“老子餓的想吃人，他媽的竟還把食物給一條狗吃？草！”

“殺了他！殺了它！”

……

驀然，公路上傳來一陣紛鬧聲響，伴隨之的還有小孩子的哭聲，男子的怒喝，女子的咒罵。一群人圍在一起，大聲嚷嚷，聲音傳出去老遠。

聽得哄鬧，懷中的小丫頭忽地一陣顫抖，小手下意識地抓緊蕭雲飛的衣領，嬌軀微微抖動。蕭雲飛只好按捺住上前去觀看的心理，輕輕拍打小丫頭的後背。谷衣心法獨特的氣息，使得小丫頭顫抖的嬌軀恢復平靜，但小手依舊緊緊抓着不放。

“哎，作孽啊。”邊上一個禿頭老人嘆了口氣。

蕭雲飛心中一動，順着他的口吻問道，“老人家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