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人輕飄飄的落地,輕雲緊盯着他的腳後跟,發現穩穩噹噹的站在地上,並且地上晃晃悠悠出現一尺來長的影子,才確定此人不是鬼,是個長相醜陋的人。
他身材矮小瘦弱,臉上毛茸茸的,唯有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給他增色不少,不過怎麼看都像只碩大的猴。
“啊~”
錦娘終於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要尖叫,聲音剛到嘴邊,那人身形極快的竄到她身邊,一記手刀砍過去,將她打暈。
“好吵!”“猴兒”不滿的瞪了一眼,轉身看向宋輕雲。
宋輕雲也看着他,素衣和暗衛都在外面,他能輕而易舉的鑽進來,可見現在喊叫也沒什麼用,只能激怒他。
“猴兒”發現輕雲並不怕他,於是呲了呲牙,輕雲發現這傢伙的牙不是一般的白,而且整齊。
“你是誰?你要幹啥?”輕雲見他往前走了一步,她目光往旁邊瞟了眼,往後退一步。
黑曜石bǐshǒu在豆寶懷裡,小子剛才沖她眨眨眼,意味着他很興奮能與“猴子”一較高下,輕雲卻不想冒這個險。
“這裡可是我住的地方,你要對我們不利,你也絕不會全身而退。”
“是啊,那又怎樣?”“猴子”毫無畏懼的反詰到。
“你不怕死?”
這似乎是個致命的難題,“猴子”歪着脖子想了半天,點頭說道,“害怕,不過曾經死過一次,現在到不覺得有多可怕。”
他的聲音很輕,聲線還有點細,說話的語氣不像闖進女子房中的歹人,到像是來串門的鄰家小哥。
宋輕雲有片刻的愣怔,桌子上的蠟燭火苗跳動了一下,光線有瞬間的明亮,宋輕雲終於有機會看清那張毛茸茸的臉。
好奇心驅使,宋輕雲竟然不要命的往前跨了一大步,與“猴兒”的距離突然拉進,把他嚇的倒退幾步,陰沉着臉盯着她問道,“你想幹啥?”
“我說,你是不是王八山的南霸天?”
聽到這個名字,屋裡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緊張的盯着宋輕雲,怕她有個閃失。
“猴兒”點頭,“我是南霸天。”
“你是女的?”宋輕雲指指脖子,南霸天脖子上沒有喉結,而且直覺告訴她,南霸天臉上的毛好像是粘在上面的。
南霸天的氣勢忽然變冷,一把抓住宋輕雲的衣領,目露凶光。
“你怎麼知道?”
宋輕雲比她高出半個腦袋,所以南霸天幾乎是仰着脖子與她對視,氣勢上……終究是差了點。
宋輕雲很生氣,這個女扮男猴子的南霸天,腦子是不是被門夾過?
“你放手,不然我叫人把你的猴子殺了煮了吃。”
她來一定是為了那隻野猴子,沒想到威震王八山的南霸天會是個女孩子假扮的,山上那些蠢貨渾然不知,看樣子還是有兩把刷子,不過輕雲並不怕她。
南霸天悻悻然鬆開手,指着屋裡的箱子說道,“我要其中六箱,不然咱們就同歸於盡。”說著她扯開衣襟,露出腰間綁的一圈的zhàyào。
宋輕雲愕然看着她,“南霸天,你一路從王八山跟着顧老大來這裡就為了這些金銀財寶?”
“不全是,你們把小山子弄丟了,我找不到他,總不能白跑一趟,弄些銀子回去,然後找個山頭,等牛過來匯合,然後一起去找小山子。”
宋輕雲現在一點害怕她的意思都沒有,她十分肯定,南霸天腦子有問題。
“你過來坐吧?渴不渴?餓了就吃點果子,裡面是桂花餡的。”
宋輕雲發現她眼睛緊盯着桌上的糕點,就故意拿起一塊掰開,桂花的香氣就撲了過來。
南霸天聳聳鼻子,又看了眼宋輕雲,徑直走到桌邊坐下,接過桂花糕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餓了幾天?”
“好些天。”
不知怎麼的,宋輕雲竟然生出一絲同情。
在邊塞她被汪書棋給bǎngjià到山溝里,腳上全是凍瘡又餓了好些天,那時候她幾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忘不了飢餓的滋味。
倒了杯茶遞給她,宋輕雲說道,“你也是混的最慘的山大王。”
南霸天一口喝光茶水,不以為然道,“是他們逼着我做大王,我什麼壞事也沒做過。”
輕雲心中一動,“我跟你打聽個人,王八山山賊被剿那天,你在幹啥?”
南霸天嘴裡塞的滿滿的,口齒不清道,“……在後山洗澡。”
洗澡?
“那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年輕人?”
南霸天很快把一盤子桂花糕吃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淡淡的看了眼輕雲說到,“偷看我洗澡的那個人?”
“啊?”
“那天的事情我記得,有個不要臉的男人偷看我洗澡,被我打了。”
果然,宋玉是被她打失憶的。
該死!宋輕雲忽然撲過來抓住她的衣領子,床上的豆寶也如一隻靈敏的小豹子,跳下床把bǐshǒu塞到他娘的手裡。
“你要幹啥?嗝~”
不知是被她嚇到還是吃的太撐,南霸天連打好幾個嗝兒,臉色漲紅,那層絨毛詭異的站立起來,到好像真的一樣。
“哇!你比小黑厲害,它都不會炸毛。”豆寶緊盯着她,讚歎道。
“嗝~小黑是誰?”南霸天好奇問道。
“他養的一條狗。”宋輕雲怒氣沖沖吼道。
“南霸天,你看着我,宋玉他只是無心撞見你洗澡,你就下死手用彈弓打他?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失憶了,腦子裡還有瘀血,如果取不出來,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以前的事。”
大概是宋輕雲給她吃的,此時南霸天被bǐshǒu架在脖子上也不生氣。
她瞪着無辜大眼睛說道,“我也失憶了,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宋輕雲一愣,驚訝看着她。
“不過我現在好多了,起碼三個月內發生的事都記得,那小子被我打暈後遇到山洪爆發,被我拖進山洞裡,後來你們找到他不是嗎?”
“那麼……這個你認識嗎?”宋輕雲剛要從懷裡掏出血玉讓她辨認,忽然南霸天猛地推開她,身子一縱,像只靈活的猴子一樣,幾下就竄到房樑上,從破開的口子里鑽了出去。
緊接着一陣悠揚的哨音劃破長空,外面被暗衛們摁在地上狂揍的官差們拚死掙扎,發現並沒有人過來營救他們,頓時泄氣,有的甚至破口大罵。
慕青嶴慌張推門進來,發現妻兒都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他剛要喘口氣,宋輕雲指着屋頂的破洞說道,“王爺,南霸天跑了。”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