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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六月陽光!”

聽到這個消息後,“爛臉”艾德?古德森呵呵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乾澀也很壓抑,分貝低得叫人難以聽見,但屬下們知道這是他激動的表現,因為他平常不苟言笑。

笑了才幾秒,面具後便傳來指令:“文斯,你按原計劃就近布置;亨利,你帶隊將六月陽光引入埋伏圈;波妮,你們機動策應。這次行動重要性不必我多說,誰敢讓他逃走,誰就跳進池子里思過。”

眾屬下同時一個寒戰。艾德說的“池子”是指黑暗教會總部大廳那個儀式用的巨大池子,被扔下去的人沒有誰能爬上來的。雖然這次執行任務的都是古德森家族裡的精英,但艾德可不會看在親戚的份上就網開一面。自從臉被毀了後艾德的脾氣就越來越惡劣,手段也出了名的兇殘,與其落在他手裡,說實話還不如落在其他大執事的手裡。

黑暗教會的執行速度還是很快的,人員如棋子般逐一就位。這次他們一共出動了一百多人,但裡面足足有十位鬼杖法師,這都是古德森大執事花了許多心血才培養出來的。其中三位帶領死靈法師們先行與六月陽光接觸,施展。

“故意吸引注意力?”艾德拿起自己那根鬼杖,輕輕呼了口氣,面具上便結滿霜晶。“六月陽光,你真以為自己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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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世界劇變。活得碌碌無為,死了也難改卑賤。聽從心的指引,斬斷無垠恩怨;投向夜的懷抱,忘卻舊事前緣。回來吧,還有一次登場時間……”

在黑霧中傳來依稀熟悉的歌謠,配合著鬼杖敲擊地面的有節奏的低響,讓人覺得莫名安心。經過死靈法師們的長期研究,這個版本的更容易迷惑靈魂之火,使得對方簽訂靈魂契約的概率大增。如果說它和別的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吟唱完一輪後可以接着尾音繼續唱,一直唱到對方簽訂契約或魔法反噬為止。在正常人耳里就像有小鬼在喋喋不休,但在剛蘇醒的死靈生物聽來就像是最溫柔的催眠療程。

顧名思義,死靈法師就是專門研究死靈生物的法師。如果說生與死的界限是一座神秘大門,那麼他們畢生追求就是探知門後的情形。他們千百年持續不斷的研究,使得死靈魔法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甚至在“如何與死靈生物簽訂契約並將之控制”這方面也已經登峰造極。從某種意義來說,死靈法師才是死靈生物的剋星。比如說,拉斯普丁?格里高利就曾經強迫冥土簽訂靈魂契約,同理可得,某些造詣極深的死靈法師也有能力奴役死靈王者。

“宿主,他們是白痴吧?”西裝骷髏搖搖頭。

如果指望用就能征服死靈王者,還不如指望用手反覆搓玻璃珠能將之搓成珍珠。死靈王者天生就有着強大的意志,不會被動搖,但死靈法師的手段當然不止這一點兒。黑霧漸漸露出一個門洞,一個人影從中走出。

西裝骷髏瞬間站住,重新變回白骨暴君,只不過這位王者已無平日的冷靜,反而呆若木雞。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老得背都駝了的骷髏,這骷髏捋着不存在的鬍鬚,笑吟吟地道:“我一直等待着一個勇士的到來。”

清沂愣了大約兩秒,才笑道:“老不死的,能再見到你,真好。”然後他鋪開,暗中涌動的靈魂能一瞬便把老骷髏撕成粉末。老骷髏一死,黑霧又立刻翻滾着填充了這片空間,不留一絲縫隙。

在黑霧的角落裡,一個死靈法師慘叫一聲,重重倒地,五官里都流出細細血線,像是有好多條紅蚯蚓鑽出來。他低估了死靈王者的意志力,畢竟死靈王者都是怪物中的怪物,心腸比鐵石還要堅硬。無論怎麼說,他都不該對抱有太多信心。

清沂剛要開步,忽然無奈地罵了一句:“你系統的,沒想到這倒是法蘭吉的缺陷……”他回到法蘭吉身邊,只見大狗趴在地上,伸出舌頭呵呵地傻笑,哪裡還有凶煞模樣?而最讓人心驚的是它雙眼染成了灰色,靈魂明顯被污染了。

安尼吉爾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我什麼都沒做啊!”

“是它自己的問題。是一種幻術,能讓對象看見最重要的人,而這更是戳中了我們的軟肋——誰都知道死靈生物都是對前塵舊事抱有執念才復活的,看見最重要的人,當然會方寸大亂。想要解除,只要知道‘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假象’就行。”

清沂伸出一隻手,對法蘭吉灌輸靈魂能,同時忍不住多看安尼吉爾幾眼。無論對生靈還是死靈都有用,這孩子能保持清醒,說得好聽點兒是理性到了極點,說難聽點則是像死靈王者一樣冷酷無情。

法蘭吉甩甩頭、恢復清醒時,清沂已經繼續前進了。被敵人的魔法控制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但是主人什麼話都沒說,這讓法蘭吉既羞愧又感激。事實上,就算它明知道看見的是假的主人,它也不敢對之亮出獠牙。

連續兩招都失利,死靈法師們並沒有就此認輸,畢竟在戰前他們就已有付出任何代價的決心。一位位鬼杖法師迅速就位,在街巷內、房屋中站定,把鬼杖插入地面。他們開始吟唱:“遊盪於地的罪人啊,此處便是故土。不得休眠的罪人啊,我允你短暫駐足……”鬼杖上點起灰色的靈魂之火,就像一根根灰火把,散發著噁心、不祥的氣氛。

而其餘鬼杖法師則提杖飛速奔走,包抄白骨暴君。他們的任務就是逼迫六月陽光踏入埋伏圈。為此,他們不惜使用各種稀有道具,蒙蔽六月陽光的感知。

受到干擾,大部分地區無法探測。

預計前方三十米後有埋伏。

敵人機動力量將全力把我方牽引至埋伏圈。

法蘭吉猛地打了個噴嚏。空氣中瀰漫的洋蔥味兒實在太沖,可它嗅覺又太過靈敏,就算捂着鼻子也逃不過。

清沂笑道:“‘殯儀魔葯’,當初某個大公會推一個死靈boss時用的就是這個,搞得boss成了睜眼瞎子。不過我也就見過一次而已,黑暗教會還真捨得花錢。法蘭吉,往後退。”

紅魔獵犬忠實地聽從主人的命令,瞬間往後跳開,但還是沾染了一些東西,猛然有些昏昏睡意。它能感覺到,前方十米方圓內都有道具效力在作用——是“死亡塵埃”,雖然這種稀罕物也可能被黑暗教會持有,但這麼多的分量實在叫人意想不到。

而清沂就在“死亡塵埃”的覆蓋範圍內。

“命中目標!”黑暗裡有個聲音欣喜地叫道。

安尼吉爾緊緊皺眉,卻沒有吭聲,法蘭吉更是再次向後跳開一截。他倆雖擔心清沂,但都沒有貿然行動,因為他倆都知道:白骨暴君既然推算出危機,就不會毫無準備。

進度條41%,開始計時。

西裝骷髏習慣性地扯扯領帶:“老是為我營造主場優勢,這怎麼好意思啊,哈哈哈!”

縱然是死靈王者,在被“死亡塵埃”影響後當然也會像得了肌無力症一般,搖搖欲墜。但清沂自有應對方法,很簡單也很粗暴,就是直接讓薛多接管身體。“病重之人”的身體主導權可交給寄生物,薛多是影魔,根本無懼“死亡塵埃”。

話說回來,“病重之人”能應對多種情況,戰鬥力又高得髮指,難怪有一位又一位的先輩冒着失去自由的風險,也要打破禁忌之門。就連清沂也感覺自己越來越依賴“病重之人”,每次解場時都用其做最後手段。這當然不是個好現象,因為當進度條走到盡頭時,薛多就能完全掌控身體,而清沂從此只能卑微地寄住在原屬於自己的軀殼裡。因此,進度條的每一個百分點都非常珍貴,而清沂只能通過揮霍百分點來達成計劃,正如飲鴆止渴。

唰!

黑暗波盪!有什麼正高速揮來,竟然將濃郁的暗元素都排出一道空浪!西裝骷髏嗯了一聲,抬手牢牢抓住,發現是一根鬼杖。杖身與白骨接觸處刺刺地響,倒像是有小蟲子在啃白骨。

也許感覺到白骨暴君並未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對方呼喝一聲,便再次發動攻勢,只是黑暗中無法看清其動作,只能感覺是近身格鬥術——鬼杖法師的身體素質比大多數中級戰士要好,自然也有兼修戰士技能的。西裝骷髏手仍抓着鬼杖一端,“支離”隨性發動,身子隨對方的動作時而散架時而重組,一步也沒退過,倒像是和對方玩遊戲。

別玩了,將他們引到瓊尼那兒。清沂道。

“知道啦!”西裝骷髏猛然往前一貼,貼在鬼杖法師身上,身體散架又重組,成了一個人型的、內裡布滿骨刺的白骨罩子,將敵人裹在裡面。只聽凄厲慘叫,白骨中濺射幾十注顫動的血流。虐殺了一人後,西裝骷髏才滿意地發動,離開案發現場。

聞到血腥味兒後,肉食獸往往不會退讓,而是更加瘋狂。一個個死靈法師對街巷發動覆蓋性打擊,魔法所過之處牆傾屋塌,灰塵從黑霧中升起、在夜空展成灰色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