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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完畢後,清沂回到寢室。克拉薇索兒不容分說,把他扯到椅子上,給他捏肩膀,滿臉心疼。而娜芙也臭着一張臉,隨侍於一旁,跟打手似的。

“傍晚教能否和傍晚帝國有關係呢?”

“沒有。雖然名字一樣,但相對毫有關係。”

剛才,清沂一面笑着答覆成績,一面把記者的臉記在心底。他還有心思去想:哇,本人的忍受力越來越好了,居然還笑得出來,這顆心果真被虐得和鐵石普通。

“傍晚教撞在鐵蹄騎士團槍口上了。”他突然睜開眼,道:“假設不是教廷那些傢伙,傍晚教也不至於淪為“邪教”。不過沒關係,傍晚教還很年輕,在不遠的未來,萬民會對靈魂神抱以相對信仰。”

克拉薇索兒敷衍道:“是,是~”

清沂啼笑皆非,正色道:“我說仔細的!傍晚教原有的管理形式不利於傳播教義,我們必須有所改變,才能讓教會發展得更有生機。不過不用急,漸漸積存力氣吧。”

這時有人叩門,開門一看,是畢格鮑沃的皇家總管。他一絲不苟地鞠躬,道:“已為六月陽光陛下及其他大人預備了午宴,請各位移步餐廳。”

“好棒,有大餐吃呢~”

娜芙則與克拉薇索兒態度相反,興緻缺缺:“反正吃下去也不能消化,食物都只會在我的胃裡腐爛吧。嗯?怎樣都看着我?我說錯什麼了?”

清沂扶額,笑道:“我的騎士,你太會煞風景了!”

按默許的規矩,一國君主參加另一位君主的私宴時,隨從和使臣不得退席,於是清沂便自個兒進入餐廳。餐桌很長,畢格鮑沃國王坐在悠遠的對面,彷彿怕清沂加害他似的。清沂坐下後,幾位穿黑禮服的侍者托着銀盤子,將香氣誘人的頭盤--奶油雞酥盒送上。看來這是挺正式的一頓飯,要考究上菜的順序,先是頭盤,然後輪到湯、前菜、主菜、甜品。這還不算什麼,其中湯和主菜的搭配、主菜和餐酒的搭配都有考究,越是有身份的貴族,就越在這些細節下功夫。

我們死靈生物多好,除了老總管,都不計較繁文縟節。清沂心想。

國王拿起餐叉,啟齒了:“六月陽光陛下,聽說死靈生物不需求進食?”

“死靈生物生理機能停頓,消化功能缺失,所以吸取能量的方式和人類不一樣。”清沂淺笑着拈起一塊雞酥盒,放入口中,感受味蕾上傳來的極為有限的感覺。他的情商比娜芙高那麼一點兒,不會在這個場合說“死靈生物體內的腺體不分泌消化液”。

“請問,死靈生物怎樣維持生命呢?”國王興緻勃勃。

“這個不便告之。”清沂心道:要是說我們喜歡吞吃靈魂,你還吃得下飯?

很快,前菜也上了。國王用餐巾擦擦嘴,問:“聽說死靈王者擁有,一切死靈生物會毫無條件地擁護王者?管理起來一定特別省心吧。”

“也不一定的。對於心智不健全的低級死靈生物來說,王者的命令不容違逆;對於中高級死靈生物呢,效果要打個折扣。高級死靈生物有本人的意志,它們雖然尊崇王者,但也有自尊,不會凡事以王者為先。”

“是嗎?虧我還挺羨慕您的呢。既然死靈生物崇尚“強者為尊”,高級死靈生物也該無條件服從您才是。”

“不,不是這樣的。”清沂拿過盛胡椒粉的小瓶子,在菜肴上狂倒,胡椒粉都漫散成一蓬灰霧了。他是個很喜歡享口福的人,惋惜身為死靈生物,味覺失調,只能以狂加佐料的方式感受美食。“死者中僅有很少一部分是丟棄了生活信心的,絕大部分都捨不得活着的感覺。當死者重生後,會很自然地牢牢抓住生活時機不放。與本人的生命相比,親人、冤家、愛人、生疏人一切人的死活都不重要,因此死靈生物才會無私自利,才有能夠違逆王者的意志。”

“為了生活而丟棄了一切不必要的感情,死靈生物便極端感性,這種感性也可說是貼合動物天分。動物天分里有一點至關重要,就是“強者為尊”。同時,天分也看法到“跟隨強者的話能活得更久”,因此死靈生物才會服從死靈王者。既**,又合群;既無私,又奉獻,這就是死靈生物特有的矛盾性。”

說到這兒,清沂曾經倒了半瓶子的鹽了,鹽粉堆得像座小雪山。他拿勺子拌了幾下,再一嘗,這才稱心。

對方一邊聽,一邊吃:“風趣,真風趣!這是個沒有信仰的民族不對,這是個人人信仰本身的民族!再和我說多點兒吧!假設我被您殺死了,再被您復活,我會否服從您呢?”

“普通來說,只需不是太不中用的王者,取得重生後都會是死靈王者。您亦然,若同為死靈王者,您可以動手攻擊我,您的屬下也能對我舉起武器。”清沂末尾倒番茄醬。他的這份前菜絕沒有第二個人敢吃。即使不是他親手烹飪的菜肴,只需經了他手,也有不可思議的破壞力。

“一切死靈生物都不能自動攻擊您吧?”

“是的。”清沂回想起那個全身冒着魔焰的維尼主教,又立刻改口:“當然,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相對”的,我就曾碰到一個敢對我出手的子民。也許有神明站在他身後?搞不懂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侍者把湯端下去,撤掉空盤子。

“對了,您知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中止的工夫持續走動?”清沂想起安尼吉爾的事,便想從畢格鮑沃這邊找找打破口。

對方放下刀叉,默默咀嚼一陣,才道:“唯有工夫魔法。不過很惋惜,畢格鮑沃的學院里從來就沒有專精工夫魔法的人。到底還有沒有人掌握這種魔法仍是未知數。”

奇術師無病嗟嘆!假設是他,說不定會有希望!找到一條後路,清沂便稍稍安心,笑道:“也許“持有樂章之人”里有掌握工夫的人吧,畢竟“樂章”是最頂級的力氣。”

畢格鮑沃國王眼裡一閃:“您聽過“樂章”?”

清沂心裡大樂:總算讓你吃驚了吧!“當然聽過。我就是其中一個“持有樂章之人”。”

“您在開玩笑吧,哈哈哈!”國王開懷大笑:“要不,您現場展現一下?”

清沂搖頭:“這可不行,我的“樂章”是終章,一旦唱響就會把這片大陸給終結。”

“有那麼誇張嗎?”

國王眼神稍黯,雖然粉飾得很好,不過清沂還是看出一絲輕蔑。不過,清沂犯不着把技藝屬性展現出來、以證潔白,也就無所謂了。

喝湯時,清沂這邊喝得呼呼響,而國王喝得悄無聲息,這就可看出單方修養的差距。假若喬恩特總管看到這一幕,非用棍子逼得陛下學禮儀不可。

隨後,正餐上桌。

拿起刀叉,國王注視清沂的臉龐,口吻變得鄭重:“先生,我們該談談正事了。您大駕蒞臨,為的是什麼?”

清沂毫不退避地回望:“我想知道,為什麼您要將礦石低價賣給亞斯坦特?”

“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清沂最煩這種成績,武斷道:“兩個都聽。”

“假話是:亞斯坦特突發陰天歌者事情,首都居民死傷慘重,急需補充兵員與軍備,所以我低價賣礦石。真話是:第一,對亞斯坦特示好;第二,進一步打開亞斯坦特市場,為出口行業找到新方向;第三,打壓軍備價錢,使得我們能以較少代價買到“碎銀”。”畢格鮑沃國王倒也直爽,一口吻把戰略都說出來。

“打壓價錢?您以為您能得逞嗎?”

“不能嗎?貿易戰、金融戰說白了就是看哪一邊的資本最雄厚。您該不會沒聽過“現金為王”的道理吧?我是這大陸上擁有最多現金的人,您和我比賽,您就輸定了。”

“當今的經濟熱點不在畢格鮑沃,而在傍晚帝國,所以論熱錢,您不如我。”清沂哈哈一笑,沒被對方嚇到。

對方笑意更甚:“熱錢這東西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根本不牢靠。論家底,您連其他國度都不如,更別指望超過我。”

“我記得畢格鮑沃也沒強勢到能操縱整個大陸物價的地步吧,既然連經濟霸主都不算,口吻還是別太大的好。”

“看來我們只能比賽了?”畢格鮑沃國王餐叉一戳,戳起一塊扒肉,那神態儼然是用長槍挑起一具屍體,炫耀暴力與血腥。

“我們不是早就在比賽了么?”清沂笑笑。

“哈哈哈,托您這句的福,我胃口大開啊!”國王說完,便淺笑着消滅肉塊。

清沂舉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閑逛:“為我們的好胃口,乾杯!”

“為了好胃口!”國王也一舉酒杯,再直爽地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