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搖了搖頭。
“宋家自皇后退避洛陽之後,在朝中式微,宋將軍母親過世,宋家人回家奔喪,京城已無什麼人了,只余了下人看守屋子。”
三娘輕哦了一聲,李氏眯了眯眼。
她記得給宋家送禮時,聽夏進提起過,宋家要選下輩將軍,京城這脈本仗着皇后娘娘不欲參與,可皇后娘娘走了之後,京城之人就起了心思。趁着奔喪舉家搬遷,也要在此事中摻上一腳。京城現在早就無人了。
三娘雖覺得服喪之事本就在心,不必如此苛求,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除了皇室,國之重責不能遵循禮教,旁的人,一概要將這些奉為金科玉律,稍有違背,就是損及名聲的大事。
她雖不能認同,卻必須遵守。本來是件喜事,可生生出了這許多的波折。
眾人還在愁悶,夏進下朝回了府。眾人起身行禮,李氏將宋將軍的信給了夏進。
夏進極速的看了一遍。放下信件捋須深思。
他不是思燕語之事,卻是思慮邊關。
皇上近來在朝堂上從不提邊關之事,可是卻開始着手整頓戶部,不過月余,就已經初見成效。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他雖是文官,卻也嗅到了一絲不同。
現在手邊又有了宋將軍的信,這朝中是要開始打仗了嗎?是北邊,還是西邊?
夏進思慮甚多,久久不語,李氏輕輕推了他一把。
“你倒是說呀,我們該怎麼辦?”
夏進笑了笑。
“辦法你不是都已經給了嗎?”
李氏恍然一愣。
夏進繼續道。
“京郊的莊子你不是給了宋家丫頭當聘禮嗎?也算是她自己的產業了,等她到了,讓她住那裡就是,也算是住到自己家中,宋將軍送女,必是帶了護衛,安全也不是問題,我覺得挺好。”
李氏看了三娘一眼,三娘點了點頭,算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二奶奶看事情解決,滿心歡喜,行了一禮就起身告辭了。
三娘看着二奶奶遠去的身影,淡淡的眨了眨眼,母愛這種東西,她這輩子怕是感受不到了。
李氏看事情已定,轉頭問起早上之事。
“今早上你說你不舒服,可找人看了?”
三娘笑了笑,扯着李氏的胳膊晃。
“就是不想起,屋裡暖和,睡着舒服,難得的懶個床,總要找個理由。”
李氏勾了嘴角,輕輕點了點三娘的額頭。
夏進在一旁也暗暗的點頭。
“你設計的這個什麼火牆,當真是不錯,往日也不覺得上朝冷,現在倒是不想離了這屋子,今年改的不多,後院的靜心齋就沒做,明年開了春,找個時間要把靜心齋改了,現在家裡不光自己的孩子,還有本家幾個,不好凍着他們。你大伯父從李管家那裡找來了這批工匠,攬了不少的生意,倒是不圖掙錢,行個人情卻是極好的。”
三娘沒有回話,大房裡除了似鈺,旁的她都不大想理。
李氏卻在一旁接了話。
“我聽下人們說,似鋒媳婦也趁了這人情,她那個母親,在張家大肆動工,就差把房子拆了重蓋,煊煊赫赫,好不威風,難不成他張家還真要尚公主?”
夏進微微眯了眯眼。
“似鋒媳婦還算不錯,老大家的也不容易,共富貴可以,共患難本就難,你何必對大房如此。”
李氏輕輕撇了撇嘴。
張氏一進門她就放了權,從不與她為難,給她撐腰壯膽,讓她統領全家,這她還沒死那,大房就容不下別的人了,她能看慣才怪。
李氏輕哼了一聲。
“我看我這輩子是沒什麼媳婦命,也不知孫媳婦有沒有合眼緣的。”
三娘輕輕推了李氏一把,深深替大伯母悲哀,不過是一日激憤之言,倒是叫李氏耿耿於懷至此。
“祖母可放過大伯母吧,眼見大伯母都是要做祖母的人了,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
李氏撇了嘴不說話。
三娘側頭看向夏進。
“祖父可知張家之事?”張家實在太奇怪了。
夏進微微搖了搖頭。
“張榜眼在朝上從來不過分,看上去是個頗為穩重之人,若是當真被皇后娘娘看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前陣子皇上剛封了先皇之女為國公主,將來之事,誰知道。可即張家敢這般做事,想來是有依憑,他們本是旁支,現在得了勢,自是有些癲狂。”
三娘轉回身,看着桌子上擺的素白瓷瓶,光澤亮麗,瓶身優美,上面正有一隻紅梅,艷艷的開放。像極了在宮中爾虞我詐中單純直白的德安。孤高自賞。
德安真的要嫁回來嗎?
三娘輕嘆一聲。
何苦那?
燕語用了多久才走出那日的陰影,她一個自小被寵着長大的孩子,何必來趟京城這趟渾水。三娘不信這是皇后娘娘給德安找的歸宿。可又不懂,德安究竟是如何說服的皇后。
夏進轉過頭吩咐李氏。
“老二家的自來疏懶,你多看着,派人早早去將莊子收拾收拾,估摸着也要不了多久。人就到了。”
李氏點了點頭。
三娘笑着插話道。
“祖母該找哥哥,必定跑的飛快,還乾的妥帖。省下祖母好些心思。”
夏進和李氏都抿了嘴笑。
李氏還抽出手來,佯裝打了三娘一把。
“倒是沒見過你這樣當妹妹的,打趣哥哥,張口就來。”三娘拉過李氏的手,笑着回嘴道。
“哥哥也不白有我這個妹妹,等燕語來了,他不好去陪着,我能呀,到時候我定好好陪着未來嫂嫂,哥哥謝我還來不及那。”
夏進笑着點了點頭。李氏也笑着應了。
“莊子孤寂,不好讓她一個人住着,你去了也好。做個伴。省的無聊”
李氏轉頭看向夏進。
“找人算個日子,燕語的喪期一過,就趕緊把事辦了,老丟着孩子不管,不是個事。”
夏進笑着應了。
跟宋將軍家結親,說省事那是當真省事,從不會出現親家故意刁難之事,好似急不可耐的要將女兒送過來。可說麻煩也當真是麻煩,本是兩家之事,現在全都一家操辦了,倒是讓人早早的就將燕語視作自家人。
三娘默默的替大嫂嫂悲哀。
進門第一日就目睹了自己的婆母得罪了祖母,自此再不受祖母待見。
反倒是燕語,嫁妝都是祖母準備的,想不讓祖母疼她都難。
三娘默默的覺的,有的時候,人不光要靠才智,還被那麼一點點的運氣左右。
三娘忽然感到頸窩處元佐淚水浸打的濕潤,心也不自覺的柔軟,也不知,她此生有沒有這樣的運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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