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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城郊,紅波別苑。

天黑後不久,豐隆吃過晚飯早早就睡下了。李公公輕手輕腳地退出來,神情里很有幾分唏噓,他是皇帝的貼身太監,豐隆有什麼事情也不會瞞他,現在已經知道豐隆不會再登基的消息。是以這幾天李公公心裡挺不是個滋味。

趁着夜『色』涼爽,李公公在山莊中隨意走走,稍稍派遣下胸中鬱結,不料走到後庄園林時,背後忽然傳來了‘咕嚕,一聲輕響。

夜晚時分、星月無光,背後那聲輕響明明白白就是個‘吞咽,聲······李公公是凈身之人陽氣虛弱,小時候又被無良同伴扮鬼捉弄過,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乍聽異響只覺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肥肉都簌簌顫抖,兩條腿好像灌了鉛一樣沉,想要拔腿逃跑卻無論如何也抬不起腳來,牙床打顫使勁捻起大慈大悲咒,而他身後一片寂靜,再沒了一點動靜······僵立了一陣,就在他以為‘髒東西,走了,忽地又是‘咕咚,一聲吞咽動靜。

聽到第二聲怪響李公公的膽子都快碎了,再也堅持不住,怪叫半聲兩眼一翻,直挺挺的昏倒了過去。活色生梟47

不過他只昏厥了個‘倒身,的瞬間,地面上有塊尖石正好磕在他肩膀上,強烈疼痛刺激讓他又復蘇醒回來,睜眼一看,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望着他,所幸這次不等他再次嚇昏過去,就認出來對方是熟人李逸風。

李公公大怒,翻身跳起來“李逸風,扮鬼嚇人很有趣么

話音剛落,腳步聲也隨之響起,附近巡弋的紅波衛聽到動靜趕來查看,一看是他們兩個,又悄然退走了。

李逸風背靠一棵大樹坐着,目光一轉望向夜空,口中平靜應道“我坐在這裡喝酒你從我身邊路過,然後你自己發瘋,關我何事。”

李公公是好脾氣,弄明白是自己嚇自己也就不生氣了,可很快又大驚小怪地叫道“你怎能喝酒?”說著,彎下身子去奪李逸風手中的酒罈“傷勢還沒好喝酒不行。”

出乎意料的,李公公居然一把就把酒罈從李逸風手中奪了去,公公愕然之餘,更加理直氣壯“看,連我都搶不過了吧。”

李逸風是不願和他爭搶,否則又怎會容他得手,聞言都懶得看他一眼,伸手又從身後『摸』出一隻酒瓶“你要再搶來搶,會吃大虧。”說著伸手拍碎泥封,輕輕抿了一口。

李公公想了想,估計對方不是說笑,自己再去搶酒怕是真的會挨打,不敢再妄動嘮嘮叨叨地勸了幾句,抱着懷裡的半壇酒邁步離開了,可是才走了兩步他又轉回來,坐回到李逸風身邊。

李公公長長嘆了口氣,心中鬱郁,喝酒倒是個不錯的派遣,舉起酒罈喝了幾口。

李逸風也不理他,悶聲喝着自己的酒。

李公公膽量差勁酒量更慫小壇果酒沒什麼力道他卻喝不到一半就頭暈了,說話也沒了顧忌“我知道你一直厭煩我出事以前每次陪陛下出宮遊玩,你都想看賊似的看我,好像我會害了陛下似的···我不明白,你憑什麼懷疑我,天底下不是只有你忠心。”

“你是太監。”李逸風的回答直戳肺管。

李公公氣壞了,半醉中聲音異常尖銳“太監怎麼了?”

“太監不要女人,也不會有兒孫,要太多錢也沒用,充其量就這一世富貴。”少見的,李逸風今晚的話多了起來“有慾望沒希望,旁人在乎的東西你們都無所謂,誰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你們這種人,不是常理可以猜度的,不可信,更不能指望你們心。”

這番話與其說它是理由,倒不如看成是對太監的蔑視,李公公氣得咬牙,質問“你講不講理?”

李逸風冷曬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李公公本來是口齒伶俐之人,否則也不會得皇帝寵信,但李逸風一句‘你是太監,,把什麼話都給他堵回去了,一時間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說辭,一個勁地念叨“太監怎麼了,太監怎麼了···太監也不是後娘養的!”

酒勁上頭,燥熱難當里李公公脫去上衣,『露』出身上白花花的肥肉,跟着伸手在胸口上用力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太監不要女人,但是也有兄弟!我從小跟萬歲一起長大··…··”

李逸風再次冷曬,冷冰冰打斷“你也配和萬歲稱兄道弟?”活色生梟47

再怎麼巧辭令『色』之人,也擋不住這樣的‘聊天,,李公公氣急敗壞,偏偏不知該怎麼說,只有怒聲反詰“我不配,你就配么?”說著,他肚子里的惡毒言語一股腦地湧上來,想也不想開始破口大罵,他自幼入宮,長在太監堆里,罵起人來尖酸刻薄,惡毒無比。李公公醉了,所以豁出去了·心裡打定主意,李逸風要是敢打人我就和他拚命······

不料李逸風全無動手的意思,不僅沒有惱怒,反而笑了起來,只笑了一下“是你非得要問,我答了你又翻臉。”

剛說完,忽然腳步聲傳來,又紅波衛靠近過來,通傳道“王爺鷺●‖山莊。”

李逸風應了一聲,起身向庄外走去,王爺駕到他們理應相迎,李公公也不顧上再罵街,扔掉手裡的酒罈爬起來追在李逸風身後一併趕了過去,很快兩人來到前庄·迎上王駕。

鎮西王一見兩人,當即一皺眉,渾濁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公公,叱到“像什麼樣子?你當此間是什麼地方。”

李公公這才反應過來,先前喝得醉醺醺,聞訊後匆忙趕來迎駕,竟忘了穿回上衣,此刻光着個膀子,胸口還印着自己猛拍後留下的紅手印,這個樣子來迎接王爺無疑是天大不敬。

鎮西王是南理皆知的鐵血王爺,就連皇帝在位時,見了他也不敢怠慢···李公公一下子酒醒大半,臉『色』慘白忙不迭跪倒在地“王爺恕罪。”

“中秋事後,李公公為求萬全侍奉,求我傳他武藝。”這時候李逸風從一旁開口“聖上安歇後·李公公隨我在後庄練武,忽聞王爺駕臨,來得太匆忙以至不成體統···求王爺恕罪。”

雖然都是光膀子,但練武是為了保護皇上,勉強能算個說辭,果然·王爺沒再追究什麼,對李公公冷冷道“起來吧,以後好好練,再就是你的根基練不了醉拳,換路子吧。”鎮西王豈是那麼容易矇騙的,早都嗅出來李公公滿身酒氣,不過不想追究罷了,隨即換過話題“皇帝睡下了?”

李公公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我去幫您喊醒··…··”

“不用了,帶路吧,我自己去看他。”鎮西王一路來到豐隆的寢室,屏退旁人之後,老頭子推開房門、邁步進屋······

豐隆睡得早·但一直沒能睡着,聽到門軸響動還道是李公公來探望,他懶得出聲,免得又會引來嘮嘮叨叨的勸慰,是以躺在床上不做稍動,可片刻後,他就從腳步聲中聽出來,來的人是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