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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的看着應龍向著自己兇惡的撲了過來,一顆龍頭頓時變得無比碩大!

她的面前忽然金光一閃,衛瀟從斜後方趕了過來,一劍嚮應龍刺了過去!

他刺向的地方,真真看的清清楚楚,正是應龍脖子底下唯一的一塊白色鱗片,那片鱗片只有巴掌大小,呈月牙狀,應龍猝不及防,竟被劍尖刺中,它忽然猛的怒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龍身立起,全身的鱗片打開,棘刺根根倒立,如同一個憤怒的巨人!

“衛瀟,你怎麼去刺它的逆鱗?”真真駭然驚呼:“龍有逆鱗,觸之必怒,怒必殺人!”

逆鱗是龍心臟的血流經地方,血液從這片逆鱗中流過,再分散到全身各個血管中,脾氣再好的龍一旦被觸動逆鱗,都會立刻象火山一樣爆發出無限龍威,何況是這條脾氣本來就不太好的應龍?

應龍張牙舞爪,向著衛瀟撲了過來!

那架勢,恨不得立時便將他撕成碎片!

衛瀟一邊用劍招架住應龍的瘋狂攻擊,道:“我不刺它的逆鱗,就來不及救你!”

真真心口一熱,半晌才說了句:“傻瓜......可是它會殺死你的!”

衛瀟在激斗中回頭道:“你說什麼?”

就在他回頭的一瞬,身後的應龍忽然張開了雙翼,瞬間迫近,一隻龍爪伸出,抓住衛瀟的衣領,在真真瞪大的雙眼中,“嗖”的一聲向著頭頂的海面飛了上去!

真真驚駭的看着一龍一人化作一條直線,迅速從海底向上升去,直到變成一個遙遠的點。

然後,連那個點也消失了。

難道應龍竟然將衛瀟拖出了海面?

海上的天空,是白天還是晚上?

真真不知道。

她試着按了按自己右手的脈博。

在海底採珠的時候,她常用這種方法來判斷是白天還是夜晚,人的脈博在晚上大約會比白天慢上二十下,她因此知道自己在水下呆了多長時間。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脈博跳動得飛快。

她的心跳也很快。

可是她卻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她不知道應龍將衛瀟拖出海面後,是怎樣了?

它是立刻就將他撕成了碎片,還是在和他進行激烈的搏鬥,衛瀟有沒有逃脫出它的龍爪?

就在她的脈博跳了大約一百二十下的時候,遙遠的頭頂,忽然傳來“噗通”一聲,如同炮彈打入水裡,一條長線筆直的向著海底落了下來。

真真猛的抬眼望去。

她看見衛瀟抱住一隻龍爪,拖着應龍直往水下沉!

身軀龐大的巨龍不情不願的被他拖着,龍身扭曲着,似乎感到了疼痛。

等到衛瀟落到了海底,真真這才看清,他一隻手抓住龍爪,另一隻手將它的一隻龍趾向後用力的掰着,應龍又痛又氣,暴跳如雷,一旦落入海底,立刻龍尾扇動,將海底攪得天翻地覆,沙流石滾。

但是它卻怎麼也甩不脫衛瀟。

這令得應龍更加憤怒!

它咆哮着出聲:“衛瀟!你有种放開我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你答應我放了真真,我就放開你!”衛瀟應了一聲,雙手卻牢牢抓住不鬆手。

應龍瞟了真真一眼:“真真?就是那個女人?”

“放不放?”衛瀟咬着牙道,嘴裡似乎含混了什麼,語聲不太清晰。

應龍猶豫了一下。

“放!我放!”它焦躁的道:“我答應你,你死之前,我絕不會碰她!”

“好!”衛瀟說完這句話,忽的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血團在海水中散了開來。

“衛瀟!”真真大喊了一聲,抓住銀匕,便要衝過來。

“不要過來!”衛瀟大聲阻止了她:“我一人應付得了,你過來,只會增添我的累贅!”

真真的腳步停了下來,眼中卻是一熱,似乎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

“衛瀟,你這樣會死的!”

衛瀟嘴裡含着血絲,卻是笑了笑:“別擔心,為了你,我不會死!”

他鬆開了抓住龍爪的雙手,右手虛握,金光一閃,昊天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慢慢的從白沙上站起身,轉過身,一人一劍,獨自面對那條惡龍。

只要應龍不攻擊真真,他便沒有了後顧之憂。

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不論結局是生是死。

“衛瀟!”真真大喊了一聲,眼淚從眼中流了出來,向著上面不停的倒流了上去。

她從小需要獨自一人面對許多壓力,混在男人堆中,跟他們一起從事海上冒險的工作,為了不輸給他們,她必須付出百倍的辛苦和努力,她嘗過血和汗水的滋味,卻久已不知淚水的滋味。

哪怕是在衛瀟從橫公魚的攻擊下救下她的時候。

哪怕是她將與烈赤鯊進行殊死搏鬥的衛瀟拖上岸的時候。

哪怕是她在決意要下海採珠卻被衛瀟阻止的時候。

可是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她那已被生活錘鍊得包裹起層層硬殼的心,忽然碎了,忽然變得柔軟起來,忽然開始擔心另一個人的生死。

她本來從來不關心別人的生死,甚至是自己的生死。

她以漠然來對抗這個世界的冷漠,卻有人回報她了以溫暖。

她知道衛瀟說的是真的,她想要幫他,卻只能成為他斗龍的累贅。

所以她只好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

她看着衛瀟手持昊天劍沖了上去,劍身划起一道又一道的金光,應龍龐大的龍軀在海水中翻滾,口中噴出道道電光,如同三十年前擊裂烏木船的猛烈電光,衛瀟的昊天劍每次刺中應龍,卻只是在它的堅硬龍鱗上劃一道淺淺的痕迹,金光如同星光般向四周散開,應龍咆哮着衝上,穿過那些碎烈的金光,將閃電猛的打在衛瀟身上,每一次的電擊,都令衛瀟身軀劇震,他身上的血流的越來越多,他的動作也越來越緩慢。

看樣子,他似乎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真真下意識的握緊了銀匕。

她暗暗下了決心,只要應龍要殺死衛瀟,她便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救他,哪怕為此被龍撕得粉身碎骨!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想要救一個人的強烈渴望。

終於,在最後一次衛瀟用劍刺上龍爪,卻被應龍輕輕撥開的時候,它停止了攻擊,臉上略帶同情的望着他:“衛瀟,你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就算我不殺你,你認為你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知道。”衛瀟喘了口氣,以劍支地:“我只知道,我不能死,只要我不死,我就能保護這個女孩子不被你殺死,就有贏你的希望,就能幫她擺脫她的宿命!”

“宿命?”應龍眨了眨眼,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前這個渺小的人類:“你認為,她的宿命,就是死在我的手上?”

“是的,”衛瀟道:“她本該是因為採珠驚龍,而死在你的手上。”

“她確實應該死在我的手上,”應龍又眨了眨眼睛,龍眼巨大,使得它的眨眼沒有絲毫賣萌的意味,反而象是一場陰謀的醞釀:“不僅是她,你,和你們這條船上的所有人,都應該死在我的手上!”

它抬頭望了望頭頂:“又是一條船,和三十年前的那艘海船還真是象呢,只不過是大了一點兒。而且,我在這艘船上,聞出了一個人類的氣息,竟然象是我在三十年前聞到的同一個人的,想必,他是來送死的吧!”

龍嘴彎起了一絲笑意:“你看,象這樣三十年前仗着葉芝的拚死相救而不死的人,三十年後,依然要死在我的手上,這才叫宿命!”

“在了結你們之前,我先要去親手完結那個人的宿命,她讓那個叫葉芝的女人,斷了她的所有念想!”

應龍惡狠狠的說著,忽的龍身一竄,向上升起,飛速的游上了海面。

雇個人海面上,忽然浪頭湧起丈余高,一條黃色巨龍自海面下飛出,巨大的白色雙翼張開,龍嘯如雷,雙目如兩隻燈籠般,怒視着大吉船上的人。

海水如雨,撲入甲板。

正倚在船舷上等候結果的寧無欲等人急忙後退,只有坐在輪椅上的任水寒來不及後退,頓時被海浪灑了一身,全身濕透。

白淺予連忙奔了過去,拖住他的輪椅將向後拉去。

“謝謝白姑娘!”任水寒發上還滴着水,卻不由微微笑了起來:“我早就看出白姑娘是個細緻周到的人,那麼我贏了白姑娘三天的陪伴,真是十分值得!”

白淺予可沒有他那麼心情輕鬆,急道:“惡龍出水,我們都不知道活不活得過今天,哪還有什麼三天?”

一邊說,一邊將他手中被海水澆得熄了的暖爐拿開,方要替他撣一撣紫衣裘上的水滴,卻不由一怔,“咦”了一聲。

只見那些海水順着裘衣上的毛滾落了下去,如同雨水滾落荷葉般,裘衣上竟一點兒沒濕。

任水寒回頭看了她的詫異之色,淡然道:“這件是‘浮光裘’,原是西海小國永昌國進獻的寶物,魔君知我家財勢縱橫四海,遂將它賜給了我祖父,因此作為傳家之寶一直傳了下來。它是用紫海水染的,因此沾水不濕,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稀奇之處。”

白淺予卻哪有心思聽他說這些,一把抓起他的右手,將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綠幽靈水晶手鏈往他手腕上一套:“這個手鏈是血後賜給我的,它有時能自動釋放出一層防護光罩,但不是十分靈驗,你先戴着它,一會兒惡龍襲擊來時,說不定可以用它擋上一擋!”

任水寒奇道:“你怎知那條惡龍一定會來襲擊我們?”

白淺予抬頭望了天空中盤旋的巨龍一眼:“因為我已經認了出來,它就是三十年前襲擊姜老鱉和葉芝的那條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