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靜靜地跟隨在秋師傅身邊,先前地小聲言語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止住,場地中異常寂靜,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我驚訝地發現本該鬧得沸沸揚揚,夏日裡的蟲鳴在山間竟然一點也無,好象所有的蟲子同時陷入睡眠中。不知是不是高山遮蔽的緣故,天色異常地黑,若不是能望見村裡的燈火,恐怕我會認為這山中就是一片死域。
秋師傅走走停停,自顧自忙活著,也不跟眾人解釋。舅舅與舅媽提著燈籠侍立在秋師傅旁邊,大氣也不敢喘,只能努力地將燈籠遞送到秋師傅面前,他們幾乎是半彎著腰完成著這個動作,在搖曳地燈光中看上去十分吃力。
許久後秋師傅說聲好了,就讓舅舅與舅母收回燈籠站起身來。我從姥爺身上爬了下來,瞪著眼睛朝四處瞅了半晌,發現周圍的地形有些眼熟,隱約間還聽見了水聲,直到舅舅提著燈籠轉了一圈後我發現這是我們進山來時的那塊池塘邊上,一排柳樹正隨著山風輕微搖曳,我望了片刻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記得黃昏進村來時這條路上十分平整,池塘邊上是一片空地,如今怎麼多了個磨盤大的樹樁子?而且樹樁子邊下密密麻麻地插著許多筷子狀地條狀物,我湊近一看頓時驚了下,全已祭祖和敬神香所用的香,已經燃盡,有的已經東倒西歪,目測不會少於上千……
奇怪了,樹樁子哪裡來的?這裡祭祖幹什麼?我有些不明所以更覺得有些晦氣,退到姥爺身邊,**也衝我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上前。我只好遙遙地望著秋師傅在樹樁子與柳樹邊打著轉,還吩咐舅舅去折一點新鮮的桃樹枝來。
**見狀用家鄉話跟姥爺說著什麼,神情跟我一般茫然。說了半晌後我實在聽不懂,感覺自己完全像被孤立般,實在不耐後扯著**衣角小聲詢問。**告訴我說那個樹樁子處原本有顆十分高大,生長了百多年的大榕樹,後來不曉得是哪一年反正**還小的時候,總是有大人小孩晚上路過榕樹時聽到有好多人說話和笑鬧聲,時間一長看到的人愈多,而且各個人看到的情景都不一樣,鬧得村裡人心惶惶。與**一般大的個孩子有次晚上看到榕樹上鑽出個人臉來,結果嚇得痴痴呆呆,當時秋師傅年輕還未得道,這個事情是請縣城裡的高人處理的,高人來了後只說榕樹年頭久了不好,要砍掉。據他說原本榕樹靈性就強,介於仙凡兩者之間,而是年頭長了成了孤魂野鬼的居所,再加上附近山裡世世代代死的人又多本來乾淨不到哪去,容易招來鬼魅之物。據說在砍樹那天高人先祭了天地做法,一斧頭下去將樹砍得慘叫起來,在場不少人看到從樹裡跑出一大堆光著屁股不穿衣服的人四下逃散,如此之下又平靜了許多年頭……
我望著地上那個磨盤大的樹樁子,想象著這棵樹未被砍掉之前該是何等繁榮茂盛,樹幹又會有多麼粗壯,定然生得遮天蔽日是夏日乘涼的好去處。對於**所謂的榕樹藏鬼故事我撇了撇嘴,並不以為然。因為哪怕榕樹裡真的藏了鬼,也不應該是一群,而且照她那意思還是和平共處,我更無法想象榕樹裡有限的空間中是如何藏下一大堆鬼,這些鬼們光著屁股不穿衣服天天躲在裡面幹什麼,聽起來倒是很好笑的樣子……
秋師傅轉了片刻,嘴裡嘀咕著什麼,拿雞毛撣子在幾棵柳樹上戳了戳,最後來到大樹樁子旁一屁股坐了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樹樁子,一動也不動。原本我以為他要做法事之類的,但是等待了很久依然沒有動靜,他保持著坐姿足足有五分鐘。我好奇之餘避開**伸出來抓我的手,小跑幾步來到秋師傅旁,藉著舅媽手裡的燈籠望見秋師傅怒眼圓睜,凝望著身前的樹樁子,身子都不曾顫動一下……
我在一旁屏住呼吸,直到憋不住氣才敢輕微呼吸著,幽幽火光映襯著秋師傅的臉昏黃昏黃,我半天見他連臉上肌肉都不曾顫動一下,胸膛更是沒有起伏,我詫異地發現竟然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不會是被光屁股的鬼打死了吧!
我腦海裡轉過這個不敬的念頭,剎時一驚,哆嗦著伸出手就想學電視劇裡的人物試探下秋師傅的呼吸,剛伸出還沒幾釐米,緊接著我觸電般縮回了手,因為我發現秋師傅身前的香竟然顫動起來。
沒有風!一絲風都沒有,地面也很平靜,可那些插在地上的香開始劇烈地顫抖著,有些都朝兩邊倒去,看這情形像是土裡有什麼活物要破土而出。
舅媽提著燈籠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跟著香一般頻率,微黑地臉上開始浮現絲絲驚恐,不安地朝後扭著頭望向姥爺與**。他們兩人見狀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一見這情景頓時面色如土。
“啵!”地一聲,有根香驟然炸開,碎屑都彈到我鼻子上生疼生疼地。我後退一步恍惚間好象看到有個面容猙獰的男人拿著棍子朝我抽來,我大驚之下趕緊後退一步,撞到秋師傅身上,緊接著我聽到“啪”地一聲脆響,舅媽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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