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小洋樓極其顯眼,矗立在一塊略微高與附近地勢的坡地上,周邊除了山丘外根本沒有建築能與之比擬。
我走了過去朝樓房遠處一眼望去則是連綿不絕的群山,高的幾乎直插雲霄,低的也有五層樓房之高,竟然望不穿盡頭,也不知此地到底有多少山,終點又通往何方。
我心中暗暗吃驚的同時又隱隱有些興奮,在我們那個小鎮周邊區域幾乎都是平原。倒也曾聽大人說過鄰鎮有不少大山,只是距離實在太過遙遠我從未有機會去過,如今來到姥爺這邊爬山觀光玩耍的機會自是少不了,這個暑假自然不會無趣。
由於對村子路線不大熟悉我幾乎是誤打誤撞摸索到此地,雖稱不上跋山涉水但依然累得夠嗆。一路上所見到的屋子大都是土磚或者青磚構成,極少數的幾棟紅磚樓房也僅僅只建到二層,而且還沒有粉刷,看上去經濟狀況很是貧窮落後比我們村差了不止一籌。唯獨只有眼前這座樓房足三層之高,並且牆壁上粉刷了水泥,貼了瓷磚,連窗戶都是這種年頭比較少用的鋁合金,即便還未看到樓房正面都給人一種高大、氣派之感,定然是秋師傅的住所無疑。
姥爺告訴我秋師傅在方圓百里極有名氣,附近十幾個村子一發生用科學手段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求秋師傅,連縣城甚至市裡都有不少有錢人慕名拜訪。秋師傅性子古怪平日裡極少與人接觸,到如今六十多歲了無兒無女,孑然一身。也並非是娶不起媳婦,而是自得道後他就拒絕了無數媒人的好意。村民們對此也不以為意,甚至私底下連嚼舌根的都極少,姥爺說因為秋師傅就是在世活神仙,是世外高人,神仙又豈會相得中凡俗女子?再說了在姥爺心中,秋師傅既然是高人就應該像和尚道士一樣戒色才是。
對於所謂的活神仙我只得撇撇嘴報以不屑,權當姥爺根本分辨不清楚和尚與道士的區別,也許他認為道士和尚本來就是神仙。不過我看到眼前這棟豪華小洋樓時依然抑制不住的眼熱,這是人對美好事物與生俱來的嚮往。
姥爺說秋師傅為人看病驅邪從不收錢,只收一些饋贈之物,這棟小洋樓就是縣裡一個有錢人受了恩惠出資為秋師傅建造的……
我腦海裡轉過這些念頭腳步片刻不停朝著樓房走去,思索著呆會見著秋師傅,在只有我和他時要不要學電視劇裡的劇情——磕頭拜師。若他肯傳我些高深法術的話定然日後不用為了錢發愁,也能改善我們家貧窮的環境,父親也不用夏日炎炎地出去做工了……只是這乾瘦老頭看上去冷漠無情,不好相與的模樣,他會收我為徒弟嗎?
這些忐忑不安如同流水般自心頭劃過,我快速走到房子後透過明淨的鋁合金窗戶看到二樓房內有個女孩子正坐著看電視,我定睛一看,那不是姐姐麼。我所站的位置是一片高地,與房子間隔斷開來,我只能站在高地邊緣衝著姐姐喊叫。姐姐看電視十分入神,好半晌才被驚動發現是我後高興地衝我搖手,示意我過去。
我仔細觀察了下地形就直接從高地上輕輕躍了下去,在雙腳即將落地時將頭低下身形略微一矮,接著身子一震穩穩落了地。
這是我們小孩子長期以來跳高地得出的豐富經驗,如此從高處跳下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村子附近所有高地都留下過我們的足跡,兩層樓之高的地勢我們也從上面跳下來過,結果就是我與虎子安然無恙,倒黴的黑皮由於技術未到家則崴傷了腳……
地上泥土極其鬆軟,周邊搭了間棚子堆積一些佈滿灰塵的傢什,看樣子像是放置雜物之處。我繞到屋前還未到大門,就聽到三嬸那大喇叭似的嗓門聲,剛欲進大門看個究竟就聽到三嬸說到我,心念稍轉我就躲到窗戶邊,偷偷地聽著。
“秋大師,秋道長!我張春桃從不戳白聊謊,剛才跟你說的句句是實,那個地底頭阿,真的有口井,井裡有我二嫂伢的臉,你說,我二嫂的個兒,是不是個鬼撒?”
秋師傅家建在一處不算高的丘陵上,房子正面氣派異常,前方是一片人工開墾,面積大小不一的田地,右側則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和進山的小道,環境極好。我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邊聽著屋裡的狀況,一聽到三嬸如此言語更是氣得夠嗆。這個賤人這些日子見到我都是笑眯眯關切我的身體狀況,如今到了秋師傅這居然又說我壞話,真的忒不是個東西,我氣得怒火中燒恨不得衝進去撕爛她那張破嘴,但一念及她那身肥肉,再對比下我這小胳膊小腿,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是說,昨天跟我路去的那個伢,是柳桂枝的伢?不是你的伢?”我聽到秋師傅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幾絲詫異。
三嬸又道:“肯定撒,那是我二嫂的細兒,麼樣會是我的伢呢,我兩個伢呢都蠻大了,二哥結婚比較晚。”
“那你二嫂是不是有兩個女伢呢?那個兒子伢也是她的?”秋師傅又問。
三嬸一怔,過了片刻才道:“不是啊,我二嫂就兩個伢,一男一女,女伢剛才你也看到了,在高頭看電視,男伢就是昨天跟我們一路來的那個。”
“不對!不對呀!不應該是這樣,怎麼會是個兒子呢?怎麼會這樣呢?”
我聽到秋師傅自言自語聲以及三嬸不時的插嘴,他們還提到了**的名字。正疑惑為什麼沒聽到**說話,就看到田埂一頭走上來個人影,正是**,她挎著個籃子裡面是新擇的菜葉子,在陽光下泛著綠油油的光芒。
“麼樣不對呢?”三嬸跟著唸叨幾句,接著恍然大悟,哦道,“我曉得了,是不是藍伢不是親生的阿,秋師傅趁著冒得別人,你跟我說哈子撒……”
“不是不是,你莫瞎說……”秋師傅說了句便不再言語,在屋裡踱著步子,小聲唸叨著什麼。
**從田埂走上來,見著我躲在外面微微一愣,笑了笑,接著過來牽起我的手就朝屋裡走去,說了句,“你還蠻會找呢!”
直到我與**走進屋裡時三嬸依然喋喋不休,三嬸轉頭一見我和**立馬止口不言,堆起滿面的笑容,對秋師傅問道:“秋師傅,我屋裡那個事,你看要不要緊撒?我屋裡蠻多事都丟開了過來求您啊,就是怕再出事啊,我和我男人還住在高頭,要是再出事麼辦呢?上回您啊的神仙手段我看在眼裡特意再跑過來問哈您啊,不然我這心裡總是安不下來……”
秋師傅道:“我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狀況,沒辦法定論。不過你也說了,住幾十年也沒出什麼事,裡面還有石敢當和八卦鎮著在,你卻去把八卦拿錘子打了破壞了陣勢,說白了還是因為你這個人貪,以為下面有好東西,如果不貪就不會多事,就不會有背這個時……”
我一聽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嬸被秋師傅這話噎得半晌無語,只得訕訕地笑著,眼珠子一轉又道了句,“要不我請您啊過去看哈子?來的盤纏去的路費還有吃喝麼事都算我的撒。”
秋師傅搖了搖頭,又道:“我一生都沒出過這個縣,現在人老了不中用更跑不動了。”
雖未言明,但拒絕之意十分明顯。據**說她就幾次三番邀請秋師傅到我們那邊去玩,只是秋師傅再三推辭,根本不願去,脾氣古怪之極。
三嬸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就被秋師傅揮了揮手打斷了。我發現他的目光緊緊盯在我身上,如同刀子般冷冽銳利,像是到此時才真正注意到我的存在般。
“你先回去,你屋裡不去動應該不會有事……”秋師傅衝三嬸道了句,三嬸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就退了出去,只剩我、**以及秋師傅三人站在一起。
“桂枝!”秋師傅頭也不抬地開口,指著我對**道,“我記得當年給你算命,你命裡只有兩個女伢才對,這個伢……這個男伢,不是你的吧?”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