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有鬼》 秋白蓝雨

**剛欲開口就被前面的老者揮手止住,示意讓我們不要出聲,接著他讓開身子,後面那個老頭走到堂屋正中間,眼神眨也不眨地盯著表哥。

表哥正拿著臉盆朝裡面倒著開水,又去廚房間舀了幾瓢冷水兌在裡面,動作麻利地擦洗著手臂與臉龐,像是清晨起來梳洗一般簡單平常。我偷眼望去他面色由原來的蠟黃不知為何變得紅潤,除了嘴唇處還有些瘡與水泡外,根本看不出有虛弱的痕跡。

我不由有些納悶,這才不過短短半個小時時間,表哥臉色前後反差也太快了些。他認真擦完臉後開始洗手,動作極慢並且仔細,比之女子還勝上三分,將每個指甲都清理得乾乾淨淨又打上香皂換了幾次水這才罷休。當他從我身邊走過時,我隱約聞到一股腐爛的臭,差點沒讓我把晚飯給吐了出來。

這傢伙褲襠裡,不會夾著一團大便吧!我捂著鼻子退後幾步暗自腹誹,望著站在房門邊手足無措的舅媽舅母,他們都將目光投向後進來的老者,眼神裡充滿希冀。

姐姐三嬸坐在堂屋角落,詫異地望著眾人奇怪的動作,此時我才有功夫觀察進來的兩個老頭。與**站在一起的老頭生得有些高大,頭頂光禿無毛,穿著一身老式中山裝,在這個姐姐來說有點厚但是他好像並不覺得熱。

後面的一個老者身子不高其貌不揚,面容清瘦,看上去精神矍鑠,但我仔細盯了片刻發現他五官都比較小,看上去有一股賊眉鼠眼的味道,跟我們村那個出名的老偷有點像。

我觀察了片刻就將目光定格在與**站在一起的那個高大老者身上,從面容上雖然看不出與**有哪點相似,但我確信他應是姥爺無疑,因為那個瘦小老頭實在長得不好看而且打進門都未瞧上我半眼,而高大老者的眼光雖然緊緊盯著堂屋中的表哥大氣也不敢喘,但仍會時不時將視線投到我身上,朝我咧嘴笑著,微張地嘴裡露出的上下牙床燻黃燻黃,似在努力向我傳達善意,臉上飽經風霜的皺紋隱約有些慈祥意味。

表哥洗完臉後又去房裡找來一面小圓鏡認認真真地梳著頭,看到我們這麼多人望著他怔了怔,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後自顧自轉進廚房,挽著袖子開始做飯。

“裡啊麼您呀?蝸系五滴吃,作麼啊……”舅媽衝表哥喊了聲。

瘦小老頭瞪了舅媽一眼,揹負雙手邁著小步走到廚房門邊,我也跟了過去往裡看。只見表哥彎著腰正在拿著一隻把子擦著火柴,等把子燃燒後慢慢塞進灶膛裡,將腦袋湊在漆黑地灶膛邊努力地吹著,被青煙嗆得咳嗽了幾聲還拿手抹了把眼睛,接著就開始做飯。整個做飯的過程極其認真,稱得上一絲不苟也不為過,我們看了很久直到飯菜完全做熟,表哥將這些飯菜都擺在案板上,身子挺得筆直怔怔地站在案板旁,目光呆滯地望著。

我注意到櫥櫃裡還有一些晚上吃剩的飯菜,但表哥不知為何卻沒有動,都是新擇的菜與飯,做好了也不吃,看了很久後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臉色剎時間變得有些發白。

瘦小老頭看了片刻就揮了揮手,像趕雞般將我們招呼到門口,舅舅舅媽與姥爺連忙圍了上去,低聲問著什麼,直吵得瘦小老頭實在不耐開口道:“莫怕!我來了就沒有事,這個伢被鬼捉去造飯去了……”

他口音並非舅舅舅媽般的方言,是一種類似普通話但又不甚標準,還夾雜著意味不明的腔調,但湖北的特色還是很濃重,聽入耳朵一點問題都沒有。我一聽他說話頓時精神大振,原來窮山村裡也有會講普通話的,只要能聽懂就好。

只是他說的話讓我實在不敢恭維,差點沒當場笑得噴唾沫。表哥被鬼捉去造飯?鬼需要吃飯嗎?即便鬼需要吃飯抓人去做飯幹嘛?

舅舅頓時急了,又哇裡哇拉說了一大通,期間**與姥爺插了幾句嘴,再配上瘦小老頭的有答,我大概得出一些信息。就是表哥做飯手藝不錯,可能在這附近哪裡撞了邪,魂給鬼捉跑了,捉去給鬼做飯,已經有個把星期時間了,還好不算太晚,要是再晚幾天表哥就真的成了鬼廚師了……

舅媽的臉色明顯帶著懷疑,若說表哥撞了邪碰到鬼還解釋得通,可居然說是被鬼抓去做飯,這實在有些滑稽。瘦小老頭也不解釋,領著我們走進屋裡,表哥正坐在桌旁椅子上,幾盤菜與一盆飯擱置在案板上,放在八仙桌正中間。他眼神呆滯地盯著飯菜,慢慢的呼吸著,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退,到最後幾乎煞白……

“這伢是拿自己的命做飯給鬼吃呀……”瘦小老頭搖了搖頭,取出根繩子樣的東西將表哥腦袋上纏了一圈,接著將表哥衣服朝上擼著,褲子朝下脫著,姐姐急忙轉過腦袋跑進房裡……

表哥彷彿木偶般任由瘦小老頭擺佈著,等到他衣服褲子被扒開後我一看頓時倒抽涼氣,只覺得頭皮都發麻,在堂哥胸口、腰部、臀部與大腿處,有幾個小碗大小的傷口,靠近皮膚處的血肉潰爛得厲害,陣陣腐爛腥臭味就是從傷口傳出……

舅媽驚恐地尖叫著說了一句什麼,我問**她告訴我那句話意思是昨天表哥還好好的,沒有任何外傷。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