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神仙還是鬼魅對於我們小孩子來說都是值得十分敬畏以及恐懼的存在,七**對我們說老屋裡有家神其實恐嚇多於事實,看她神色對老屋裡到底有沒有家神或者說家神是否還存在也沒有把握,但老人的思想就是鬼神可不信不可不敬,再不濟也不要去冒犯,再三叮囑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別去惹事。
七**的恐嚇果然挺奏效,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不會在老屋前平地玩耍到太晚,一般天稍微擦還就趕緊回來,更不敢再扒著老屋朝裡面張望,生怕從黑乎乎的屋子裡面鑽出個神仙來打我們。
但對老屋既好奇又畏怯的心理始終沒有減少,我們迫切地想知道老屋裡有什麼,家神又是長什麼樣子,又害怕遭來禍事引火燒身。無數次我與虎子黑皮等人徘徊在老屋門口唉聲嘆氣,連玩耍起來都沒有往日的興致。
期間我們各自從父母口中掏出一些關於老屋種種說法,父親告訴我那間老屋以前的大地主採用特殊石料刻畫風水陣法聚集了全村的氣運,能庇佑老屋後人興旺發達,所以別家都窮而老屋家富裕;虎子父母說老屋樑上有條特別大的家蛇,已經流傳了好幾代,比扁擔還要粗長,橙黃橙黃像元寶似的顏色,所以這一代才能發跡;而老屋後面一位七**輩分老頭則說,老屋主人之所以發達是因為祖上一直是本地望族,到了解放時將金銀財寶都埋了起來,直到動盪年代結束才取出來,就埋在老屋地底下……
只是令我覺得詫異的是關於老屋家神說法卻被很少被提及,迄今為止也只有七**提過一次,甚至**說我們這地方家神只是種習俗罷了,過年貼家裡每處都貼對聯是為了圖個吉利,主要就是拜拜菩薩和供奉下自家祖先而已,她來這裡幾十年也沒聽說有哪家有什麼神仙看宅護院,未必就有“土凹子”外小廟裡的菩薩靈驗。
即使她嘴裡說不信,但是每次供奉祖人時都會在門內插上香,對著大門的樹下燒紙,神色比誰都虔誠。
種種說法都具備相當濃郁的迷信說法,老屋在我們小孩子眼裡愈發神秘起來,直到最後我們篤定七**是嚇唬我們,將她的叮囑早拋到九宵雲外,老屋就像是一個未曾有人跡涉足的樂園,等待我們這群即將前去冒險的英雄。
這個星期六的下午,我與黑皮以及虎子相約來到老屋空地前,****地趴在地上打著彈珠,拍著洋畫兒,眼神不時朝四周****撇著,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們老覺得挑著擔子路過空地前的大人似在有意無意看著我們,做賊心虛之下我們只好像蛤蟆似地趴在地上,將地面拍得砰砰作響,塵土四濺。
直到兩點左右時,村裡人大都去菜園子或者田裡忙農活了,我們匆匆將彈珠和洋畫用磚頭一壓打算行動。
老屋右邊是間牛棚,左邊則是一所無人居住已經坍塌半邊的土磚屋,後面更是條臭水溝和茅廁,除了前方空地可能會有抄近路的村裡大人經過外,基本不用擔心其它三個方向。
黑皮個頭最小擔當起打前鋒的重任,他行動分外敏捷如同兔子般幾個蹬腿就衝到了窗戶上,左手抓住繩子又手扒在窗戶鋼筋上,雙手用力一撐整個人就如同壁虎般趴在了老屋窗戶上,腦袋朝裡面奮力地鑽著,不消片刻他的腦袋以及脖子以下半個身子就已經鑽了進去,只剩半個身子露在外面。
看著黑皮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自如,彷彿演練過千百遍般,我心中暗暗為他喝彩,小聲讚道:“黑皮,你狗日的好一個當強盜的料,你這身材不當強盜可惜了,我覺得你以後長大了完全可以將這行發揚光大!”
“沒錯沒錯,完全可以當俠盜,劫富濟貧採花什麼的,當然我和餘藍就屬於貧窮類型……”虎子在一旁點點連頭稱是。
“莫跟老子說這些沒得用滴撒,趕快把老子搞進去,等哈要是被大人捉到了那就完了……”黑皮身子在狹小的鋼筋窟窿裡扭來扭去,對我們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行為極是氣憤。
我們醒悟過來,掂著腳單手撐在窗戶鋼筋上另外一隻手用力推著黑皮的屁股,也不管他是不是難受幾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黑皮卡在窟窿處被哇哇大叫,我和虎子生怕引來大人,齊聲低喝“一、二、三”接著猛一用力,將黑皮給推了進去。
只聽“轟”的一聲,好象是磚頭塌陷滾落,接著有重物墜落到地上,伴隨著黑皮一聲慘叫,接著我和虎子略一對視迅速朝兩邊衝去,各找一條小巷子躲了起來,大氣也不敢喘,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空地前的一棟樓房後門像是打開了,好象走出了個大人駐足片刻以及疑惑的低聲喃喃自語,接著又聽到門被栓上了,我靠在牆上長長出了口氣,緊張得滿頭大汗。
足足過了五分鐘我和虎子才躡手躡腳溜回老屋前,掂腳朝裡望了半天,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我騎在虎子頭上扒上窗戶,小聲朝裡喊著。
“黑皮,黑皮,聽到請回答。”
“黑皮,黑皮,我是餘司令,有新命令下達……”
“司你媽,你個哈兒司令,摔死老子了……”我正呼喚得起勁,從屋裡傳出黑皮有氣無力的呻吟聲。
我緊張道:“你沒事吧?”
“靠!你被推進來試試,兩個賤人,老子身上痛,你趕緊進來扶我。”
我一聽黑皮還能罵我頓時鬆了口氣,扒著窗戶朝裡鑽,我留了個心眼腦袋和脖子伸進去後兩手死死抓住鋼筋內側,防止虎子把我也推下去,重蹈黑皮的覆轍。
“有情況就打暗號!”我鑽進去扒著窗戶對屋外的虎子道,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放心轉過身子,打量屋裡的情景。
我們進來的這間房子尚且有些陽光,勉強能看清房裡的情景,房裡不大,放了一些衣櫃和一張床,還有一些圓木椅子,在窗戶下有一張梳妝檯,我們正好踩在這裡鑽進來。黑皮方才被我們推進來時也是砸在這上面,地上一地碎玻璃,我扶起他時他還揉著屁股哼哼唧唧,但幸好沒被玻璃紮上。
這間牆壁是灰色青石鑄的,沒有二層自然也沒有蓋預製板,只是房上拉起一塊極厚的尼龍,用以遮灰之用。但這屋子太久沒人住了,我們稍一走動就弄了滿屋子的灰塵,嗆得我們咳嗽不已,又不得不捂住嘴巴生怕被人聽到。
黑皮臉上髒得像從灰裡滾出來似的,成了名副其實的“黑皮”,他卻顧不得這些,隨意用袖子一抹,翻箱倒櫃找尋他所感興趣的東西。片刻後還真找到不少好東西,一把精緻的玩具水槍,一架手臂長的電動飛機,一輛四驅賽車,一雙舊溜冰鞋以及許多我們從未見過的小玩疑……
我和黑皮眼睛都瞪大了,生在窮苦家庭的我們又哪裡玩過這些東西,頓時開始你爭我搶起來。黑皮個頭太小力氣也不如我,我搶到了電動飛機和賽車,他只能抱著玩具水槍瞪著我,一臉不服氣。
“分贓,趕緊分一半,不然我要把你抖出去……”黑皮見來軟的不行,開始威脅我。
我勃然大怒,正準備挽起袖子教訓下他讓他知道誰才是總司令時,忽然窗外有了動靜。
“咕……咕……咕!”
有情況!我和黑皮連忙把玩具一扔,推開木製房門躲進堂屋角落裡,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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