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有鬼》 秋白蓝雨

這怎麼可能?

我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不停搖晃的鐘擺,良久才確定鍾並沒有出現問題,可現在為什麼才六點半?

我分明記得,虎子和皮來抄作業時就快六點半了,我還看了會電視等他們抄完後目送他們出門,那時就應該差不多六點半了才是。

然後我還做夢夢到自己從床上醒來,家裡漆黑無人,堂屋裡的鐘聲還打了九下,接著我穿上雨鞋走了好遠的路上了桃子山……

即便先前是個夢中夢,但也不應該才六點半呀!為什麼現在的時間和我睡著時一點變動都沒有?難道停滯了?還是鍾壞了?

我快步走出家門從鄰居來回走了走,藉著一點天黑前最後的餘光勉強辨認著鄰居家堂屋的鐘,發現鐘上時間與我家座並無二致。

可是……

怎麼會這樣?又怎麼可能這樣?即使有時候人睡著了感覺自己做了一個亢長無比的夢,意識覺得自己經歷了幾個小時甚至幾天那麼長,結果醒來後察覺現實時間不過才度過短短的幾分鐘,這種情形我不止一次遇到過,但從未像此時這般,前前後後時間幾乎沒有變動!

我又是怎麼睡著的呢?我越想越覺得詭異,方才那個恐怖的噩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姐姐光著腦袋從樹上倒掛下來對著我的臉,還有那滿樹滿樹殷紅的血……

姐姐還在桃子山!

忽然覺得那個噩夢是如此的真實,夜幕,粘稠的黑暗,斧子,鮮血,一切的一切恍然片刻前親身經歷。一陣冷風吹過,我不僅打了個寒顫,越思考越覺得心驚肉跳,見天色還沒徹底黑下來,拔起腿就朝桃子山跑去。

路上我不停掐著自己胳膊或是撕扯臉上的肌肉,直掐得自己淚花子都冒了出來才確定自己是醒著,僅供一人穿行的小路中佈滿了荊棘,由於跑得太快,或高或挨的樹枝抽打在我臉上、身上,十分的疼痛,心慌意亂的我早已顧不得這些,一口氣就奔上了桃子山。

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勉強還能視物,桃子山中偶爾響起一點沙沙聲,並不像夢裡那般靜謐壓抑,我放鬆下來,暗罵自己多心,快步奔進林內,遠遠看到姐姐蹲在地上,背朝著我。

桃子山說是山,其實稱之為林更加合適,不過林間已經光禿禿,地面上只剩些坑坑窪窪,那是老樹被連根拔除所導致,我快步朝著姐姐走去,沿路上看到這裡的樹基本都被砍光了,只有姐姐身前還剩幾株桃樹。

“姐!”

我走到姐姐身後叫喚了聲,彎著腰伸出手右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蹲著依然一動不動,在她正前方有一株被砍倒的桃樹,根被掘起扔在一邊。

“你幹什麼呢?”

見姐姐不搭理我,我有些生氣,伸手又拍了她一下,用上了些力氣。她還是蹲在地上,我無奈之下只好繞到她身前前,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姐姐雙眼赤紅無比,嘴巴朝著右臉努力地撅著,臉上的肌肉緊緊凝結在一起,她瞪得滾圓的兩眼直愣愣望著被砍成幾截的桃樹,嘴裡還在咀嚼著什麼,口齒一張一翕間黑色的汁水朝外流淌著,還有幾條不知名的物體在她口腔內蠕動……

姐姐見我到來後茫然無神的雙眼亮了亮,她努力抬起頭來,張著嘴巴發出“嗚嗚”的叫喊聲,似是想喊又喊不出來的模樣,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猙獰痛苦。

我仔細一看她嘴裡面居然全是蚯蚓,而且還是比較粗大那種,黑中帶黃,有半截蚯蚓在她唇邊拼命扭曲著,跳動著,姐姐牙齒依然咀嚼著,瞪著眼睛朝我“嗚嗚”叫個不停。

我想也沒想就是兩巴掌打了過去,直打得姐姐身子一矮腦袋趴在地上,然後伸手就掐她的脖子,使勁搖晃著她的身子,罵道:“瘋了吧!蚯蚓怎麼能吃呢?”

姐姐被我搖了片刻後,突然觸電般跳了起來,接著“哇”的一聲弓著身子還開始嘔吐,伴隨著陣陣咳嗽,不少蚯蚓殘肢被嘔了出來,她還伸出右手食指不停往喉嚨裡摳挖著,邊摳挖邊嘔吐,直至最後只吐出點清水和胃液,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一股子土腥氣瀰漫在空氣中,極是難聞。

她哭了許久方才慢慢緩過勁來,身子依然一抽一抽地顫抖著,似是十分害怕,面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等我把她從地上扶起時,她驚恐地大叫一聲,飛也似地朝桃子山外奔去,我見她詭異的舉動心中早已有些發毛,匆忙間檢起地上的斧子跟著她飛快跑著。

我們一陣風似的闖入家門,**正好在門口擇菜,見我們冒失的模樣嗔道:“你們兩個搞什麼名堂?樹怎麼沒拖回來?”

姐姐一見**彷彿有了主心骨,飛快縮入**懷中身子兀自顫抖個不停,又開始了哭泣,斷斷續續道:“鬼……逃……鬼……桃……”

**聽得雲裡霧裡,見她這模樣知是受了驚嚇,伸手不停撫摩著姐姐的背部,我則在一邊大口大口喘氣著,實在累得不行將斧子“哐”的一聲丟到地上。

姐姐被斧子砸在地上的聲音嚇了一跳,當她看清斧子後面色變得更加驚恐,指著

斧子尖聲道:“鬼……桃樹上有鬼……打我……”

我和**轉頭一看,斧刃上居然有著暗紅的痕跡,連把手上也有不少,方才我檢起來根本就沒注意看,如今仔細一分辨居然是血。

**大驚失色,連忙將我拉了過來,查看了半晌後發現我和姐姐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後,不由鬆了口氣。

“桃樹上有鬼……有個老女人從樹上跳下打我……打得我好疼阿……她的面相好凶狠啊……還抓蚯蚓往我口裡塞……我不能動啊……嗚嗚!”

姐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道。

**面色先是一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面色一變,厲聲問道:“你是不是把桃樹砍了?把桃樹根也挖了?”

姐姐噙著淚水點了點頭,怯生生道:“我……我想多搞點柴……”

“這怎麼得了喲,這怎麼得了喲……桃樹不能連根挖死的呀……會背大時……”

姐姐還未說完,**便急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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