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有鬼》 秋白蓝雨

雖然極不情願,但我依然硬著頭皮與虎子、黑皮他們繼續小**涯,每年這種心情都得體會兩次,早已習慣。即便我再怎麼希望每天能和姐姐以及吳姐無憂無慮的這麼玩著,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每個人來到這世界上都有著相應的責任,還得學習,工作以及許多該去履行的職責,這個道理連我們小孩子都明白。

上學的第二天,從**老家傳來噩耗,**過世了,她畢竟年事已高,始終沒捱過這個寒冷的冬日,被舅舅發現時身體已經冰冷,據說臉上帶著安詳的笑意,是笑著走的。

**接電話的手當時就顫了起來,話筒從電話裡脫手而出,她急匆匆對姐姐交代了下家裡的事情,就抹著眼淚火急火燎地走了,而等我晚上回家時碰到三嬸,她說**是一直哭著走向村頭的。

也許是因為對**那邊的親戚太過陌生,我對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大觸動,不是很明白**的那種悲傷。畢竟我根本對**與姥爺沒有半點印象,雖然**說曾在3歲時抱著我去過,但3歲的我又能記得什麼呢?

當黑皮與虎子他們來我家玩問起**為何不在時,我也只是很淡然告訴他們,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去世了。

日子如水般流淌而過,一連許多天吳姐都未曾來我們家,讓我在閒暇之餘,十分想念。

我坐在椅子上根本無心去看電視裡的節目,腦海中浮現那日村口吳姐梨花帶雨的模樣,忽然想到電視劇裡的一句話,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喜歡哭泣。

雖然我並未將那天吳姐臨走所言放在心上,但吳姐的眼淚還是對我觸動很大,我知道她是真的把我當成弟弟。

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一邊咬著筆頭做著作業,一邊胡思亂想著。

姐姐放學回家後,臉色十分難看,顯得憂心忡忡的,見我後開口道:“弟,吳敏好多天沒來上課了。”

“姐她怎麼了?”我扔下筆,慌張站了起來。

“聽她們村的人說,好象是……”姐姐頓了頓,吐出兩個字:“瘋了!”

“瘋了?不可能!你莫給我胡扯!”

我如遭雷擊,頓時間只覺得心亂如麻。吳姐那麼好的女孩子,前幾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瘋了?這是怎麼可能的事情?當演電視還是寫小說呢?

這絕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呢!”姐姐搖頭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經常喜歡神神叨叨的,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今天她父母都來學校辦理退學手續了,聽她爸媽說被送到省城名醫診斷,說是精神分裂,還有受**臆想症,老覺得有東西要害她……弟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她這裡有問題……”

姐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嘴裡滔滔不絕地還想說什麼,被我怒不可遏地打斷了。

“你胡說!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弟,週六跟我去看看你吳姐吧,她一直把你當親弟弟呢!”

姐姐說完就去做晚飯,我木然地點了點頭,怔怔地望著窗外擦黑的天空。

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接下來幾天裡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變成了一種莫大的煎熬,幾天來我一直心神不寧,根本沒聽清每天老師在講臺上面講的什麼,好不容易等到了週六,我便催著姐姐讓她帶我去吳姐家。

吳姐所在的村子離我們村有十幾里路程,而且都是鄉野小路,極不好走,我和姐姐也顧不上這些,一口氣就來到了她們村子裡,姐姐曾來過一次,帶著我徑直走入一間三開的土坯房裡。

堂屋裡坐著些大人,環境有些潮溼,我猜測應該都是吳姐的本家親戚,其中有對中年男女正低著頭抹著眼淚,其他大人則搖頭嘆氣,不時開口安慰著什麼。

我隱約聽到幾個老人嘴裡說什麼“造孽”“命不好”“得罪了菩薩”之類的話,其他人或是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或是對這種言論嗤之以鼻。

我和姐姐一進堂屋,大人們的注意力就轉移到我們身上來,姐姐怯怯地喊了人,那對中年男女抬起頭來,認得姐姐,勉強對我們笑了笑,便朝裡屋裡指了指。

進屋之後我怔住了,潮溼陰暗的裡屋裡光線十分暗淡,除了一張簡單的桌子和一張床外,別無它物,簡陋無比。還掛著昏黃蚊帳的床上,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雙腿盤坐著。

一直以為,我家算是很貧窮的了,如今跟吳姐家一比,忽然覺得我所在的環境算得上是天堂。

坐在床榻上女子雙眼呆滯地望著屋裡的黑暗處,連頭都沒有抬起,我和姐姐走到她跟前仔細一看,頓時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她那雙失去光澤眼睛上的九層眼皮,特徵定然是吳姐無疑,估計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個。可是……可是……這副臃腫難看的身材,肥胖無比的臉頰,以及因太肥而顯現出的雙下巴……

這才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吳姐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一定要我拿什麼形容詞來形容眼前吳姐模樣的話,我感覺她像是變成了一隻豬,一隻身體被吹得膨脹的豬。

恐怕我們村那個肚子常年高高禿起,天生肥胖滿身肥肉足有兩三百斤重的餘胖子,比起眼前吳姐來,也要差得遠吧……

到底什麼樣的力量,能使一個窈窕無比的少女,腰身能比兩個成年男子加起來還要肥胖?

我只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背就往腦門上湧,連帶著這個屋子彷彿都充滿了詭異的意味,我忽然覺得吳姐像是一隻待宰的豬玀,再看吳姐雙腿盤坐在一起的模樣,又覺得她好象是一尊菩薩。

“姐!”我輕輕喚了聲。

吳姐陡然抬起頭來,定定的望著我,我忽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冷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充斥了兇狠與暴戾,彷彿有著熊熊的火焰在她眼睛裡燃燒著,說不出的陰森與狠厲,好象看的不是我,而是與她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馬上在我臉上咬下一口肉般!

我心底涼氣直冒,根本不敢看她的雙眼,我在與吳姐對視的一瞬間,感覺自己渺小得就像是隻螞蟻,又好象只是獵人眼中可笑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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